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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艺

3天前
近日在读日本作家小川糸的《蜗牛食堂》,本来以为是甜腻腻的轻小说,但慢读过程中渐渐发现,是一部揉合了离别与深情纠葛的小说,女主角因为恋人的不告而别离开大都市回到离家许久的山间乡下,个性不合的母亲在这里开一间小酒馆,女主角带着受伤的心与细腻的厨艺,在母亲的资助下开了一间餐厅,就叫做蜗牛食堂,和蜗牛一样的缓慢节奏,一天只接待一组顾客。 阅读纸本书的速度也开始慢得惊人,前两年是拜老花眼之赐,读书读报章都容易疲累,大标题副标都可以应付,一开始读内文就进入痛苦模式,字句慢慢恣意漂浮,脑袋的晕眩和内心的焦躁一起上升,一个月下来,堪堪只能读完两三本书,每日报章都读七八成就放下,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慢读的人。 说回蜗牛食堂。 女主角伦子在恋人人间蒸发后立即买了夜班长途巴士车票,狼狈的回归乡下老家,同时,也发现自己失去说话的能力,完全失声了。接下来,她只能透过笔谈和人沟通,但她悄悄在心底跟自己说没关系,厨艺最不需要的就是声音。读到这里时,我的心里也悄悄打了一个雷,对啊,很多时候,其实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声音,尤其是形形色色的噪音,家庭束缚的批评声音,职场阶级的声音,饭局时无效社交的声音,损耗心神的日常声音。 我们都太急着发表意见,却很少人可以耐下心来当一个称职的聆听者。 还记得罗宾·威廉斯吗?我最近在Netflix重看好几部90年代的电影,《心灵捕手》(Good Will Hunting)这部1997年的电影,担任心理治疗师的罗宾·威廉斯在电影中帮助叛逆天才少年威尔从创伤的瓦砾堆中重新站起来,让威尔愿意放下自大与暴力,愿意向童年时被家暴的阴影好好告别,拾起他原本就具备的惊人数学天赋,去完成许多知名数学教授也完成不了的伟大志业,而罗宾·威廉斯做了看似很简单的陪伴工作,他只是耐心发问,耐心聆听。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数千年前古老中国的老子就跟我们说过,真正有智慧的人,不轻易炫耀,真正善辩的人,反而发言持重,不露锋芒。  少点声音多点滋味 但我们身处的时代,碰上大事件时,简单浏览一下社群媒体平台就会发现,不吐不快的人数实在惊人,语气暴戾致人死地的,更不在少数。每个人都想在手机上锋芒毕露,每个人都斜杠几个专业分身,有时是教育专家,有时是心理辅导师,有时是体育健将,有时成了经济学翘楚。声音太多了,陪伴太少了;杂音太多了,温柔节制太少了;AI智能太优秀太快了,温润慈悲太稀少了。 蜗牛食堂的伦子每次招待顾客前一天都和顾客笔谈一番,希望可以好好了解顾客想吃什么,家里有什么人,未来有什么梦想,预算多少之类的问题,然后再决定当天的菜单。因为她相信,食物能够疗愈人心,可以驱除世间不必要的聒噪声音,可以直达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我和妻子12年前在小城开一间cafe,但时移事往,来店里享用午餐的顾客慢慢超越买蛋糕喝咖啡的人们,每天中午到下午茶时段,烹煮黄酒的香气,慢火蒸猪肉饼的滋味,渐渐弥漫店里的空间。我和妻子经常笑着说,我们好像已经变身成为一家食堂呢。当然,我们一天不敢只招待一组顾客。
2星期前
(怡保6日讯)第二届Pro Chef烹饪比赛卷土重来,将于10月15日及16日于Canning Machinery Solutions举行,欢迎18至35岁的年轻厨艺好手报名参加,角逐总值超过1万令吉的丰厚奖金! 这项比赛是由怡保基督教青年会(YMCA)继2023年后再度举办,并开放予18岁至35岁的人士参加,参赛名额为30人,报名费每人200令吉;报名截止日期为9月15日或满额即止。 怡保基督教青年会主席拿督郑光辉今日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该会于前年首次举办Pro Chef烹饪比赛获得热烈回响,故今年交由新班底接棒策划这项烹饪盛事,并注入新想法与理念,采用崭新烹饪方式呈现比赛。 比赛筹委会主席郑惠浓表示,烹饪是其中一个可以提升个人能力、开拓人际网络的方式,呼应怡保基督教青年会在培育及扶持年轻人在经济、文化及个人成长方面发展的宗旨。 她表示,烹饪领域已来到科技化的时代,无论在调味或烹饪设备上已有所提升,为此Canning Machinery Solutions特别赞助场地与设备,让参赛者有机会在不一样的环境中收获烹饪体验。 她希望将该烹饪比赛办成连续性活动,让社会人士和青年更了解怡保基督教青年会组织,从而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投入学习与交际,拓展视野。 烹饪比赛顾问林劲煌指出,世界未来的味蕾将由年轻人主宰,因此本次比赛旨在培育年轻厨师成为未来栋梁,并开放30个参赛名额,希望青年厨师踊跃参赛。 他披露,比赛共分为三个环节,首轮和次轮淘汰赛将分别淘汰10名选手,最后环节将选出总冠军、亚军、季军及第四名。冠亚军可赢取奖金6000令吉、3000令吉;季军及第四名可分别获得1000令吉。 他说,下一代厨艺发展趋势正迈向“Omakase”(厨师发办)风格,因此本次比赛也将采用该形式与概念,由主办方准备食材原料,以激发厨师的想象力和现场适应能力。 “身为一名厨师,必须具备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以缓解环境变化,这也是考验厨师的技术和经验。” 公众欲报名参赛,可透过ProChef YMCA Ipoh脸书,或联系012-9559254或017-2001861报名。 另一方面,主办单位将在为期两天的赛事结束后举办一场盛大晚宴,作为连贯性的延伸活动。该晚宴将于10月17日晚上7时,在巴占东胜海鲜酒家举行,目的为Kingdomcity教会筹募20万令吉经费。 晚宴预计筵开80桌,票价分为每桌1万令吉、5000令吉、2000令吉及1200令吉,有兴趣购票者可联系012-9559254(Ms Grace)或05-2540809。 出席记者会者包括怡保基督教青年会副主席刘菀梅、秘书布巴兰塞加、比赛筹委会理事拿汀苏秀莲、蔡冠强。
3月前
我爸从不吝啬分享他的童年趣事,尤其是过年时节,对他而言更是件充满期待却又小心翼翼的事。 在他记忆中,一旦过年季节来临,总会瞧见婆婆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生锈的月饼盒,一枚一枚地数着里面的零钱。只见她的手指在硬币间来回拨动,眉头微蹙,仿佛在计算着每一分钱能换来多少年货。左邻右舍早已热闹地置办新衣、糖果、腊味,他们几兄弟却连一件像样的新衣裳都买不起。 婆婆不愿他们感到失落,便从衣柜里翻出几块碎布,在昏黄的灯光下踩着那台陈旧的缝纫机,一针一线地为他们制作新衣裳。布料虽旧,针脚也不够整齐,但他们如获至宝,睡前都要把新衣放在枕边,盼着天亮后穿上它穿梭在大街小巷。我爸感性地说,那时的年味,不在于买了多少东西,而在于婆婆熬红的双眼、缝纫机哒哒的声响,以及那件带着她体温的衣裳。 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我爸开始没那么向往过年,总觉得那是有钱人家的节日。他仍旧保持着儿时的习惯——过年不买新衣。身为孩子的我们,虽然口里常戏弄他老固执,但还是会不假思索地为爸妈添购几件红彤彤的新衣裳应节,增添喜气。此外,为了让每年新年的气氛升温和难忘,我还预前上网采购印有吉祥语图案的同款衣裳,然后派发给全家,并且约好在除夕团圆饭时穿上亮相,势必要红爆全场。 随着时代变迁,如今的团圆饭动辄十几道菜,甚至有人直接预订酒店套餐,省去了下厨的麻烦。可那些精心烹制的家常味道,却渐渐消失在速食与外卖中。追溯我爸儿时记忆中的团圆饭,虽不丰盛,但每一道菜都饱含心意。婆婆会宰杀自家养的鸡鸭,拿出往年亲戚送来的珍藏腊味,做出一小桌美味的料理。开饭前,她还会为他们开两罐荔枝罐头,由大伯分配给他们吃。那一口甜蜜,足以让他回味整个新年。 窝在老家大显厨艺 为了让爸妈有家的味道,我们兄弟都爱窝在老家大显厨艺。早在一个月前,我们都会在群组里列个清单,上从自称的菜肴料理名称,下有食材、采购地点与价格。对于年度的团圆饭,我们兄弟都格外重视,对于食材采购绝不手软。桌上除了有预先网购的应节速食料理,重头戏免不了从老远的海港采购的新鲜海产。此时,我妈总是扮演着监督的角色,对我们的烹饪技术给予充分指导。我爸则在旁充当食家,对一碟碟准备上桌的佳肴逐一品尝,加以评论。 我爸曾说,真正的年味,从来不在商场的人潮里,不在堆积如山的年货中,而在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时刻,就像婆婆熬夜缝衣的剪影、一家人围坐分享一罐荔枝的甜蜜、祭祖时袅袅升起的清香。如今,我们拥有了曾经羡慕的一切,却再也找不回那份简单的满足。 消费的便利让我们得到了更多,却也让我们失去了等待的耐心、珍惜的心情。过去,一件新衣、一罐荔枝就能带来纯粹的快乐。而现在,我们拥有的越多,满足感却越少。就以我爸为例子,当他摸着那件崭新、标签还没拆下的衣裳时,总会不经意想起婆婆用旧布缝制的衣服,也许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新年装”。
3月前
这是一家百年老店,位于一条幽静的老街,青砖灰瓦建筑散发着浓厚的历史气息。我和阿爸面对面坐在木制的桌子旁,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砂锅肉骨茶,汤色深沉带着淡淡油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材味和炖煮多时的肉骨茶香。我望着已老旧的墙面,墙体颜色早已褪去,露出斑驳的灰白或黄色斑点。墙上的漆皮大面积剥落,偶尔可见些微的裂缝从边角处蔓延,像是岁月的皱纹。墙面上挂着几幅黑白老照片,记录了这家老店百年传承的风雨历程。 我为阿爸倒一杯普洱茶,他微笑着点头。我仔细端详阿爸,双眼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有神,眼角布满了细密的鱼尾纹。虽然微笑着,依然掩藏不住眼里的疲惫与苍老。阿爸老了,我也变成半百的中年人了,我得直面这个世界,学会接受所有的失去和消逝。那些消逝的时光,那些亲身经历的往事原来并不如想像中耐久,它们更像是朝露泡影,一转身就再也看不见。 1970年代的巴生港口,面积小但充满了港口的独特风貌,虽不如大城市繁华,却因为港口的繁忙,显得生机勃勃。港口附近的码头总是人来人往,货船、渔船在码头边停泊,装卸货物的工人忙碌不已,肩挑手扛,船上的物资通过人力一件件搬运到岸上。港口的海风总带着咸味,夹杂着汽油和鱼腥味,成为小镇生活挥之不去的气息。市镇中的街道不宽,两旁的商铺栉次鳞比,有杂货店、照相馆、咖啡店、理发店、五金铺等。离市区不远处,是一排排低矮又排列无序的木板屋民居。 我们一家八口就住在市镇旁的一间木板屋。木板屋不大,但它紧贴着自然,屋外就是泥土和花草,一推开门就能闻到泥土的芬芳,看到天空。白天,阳光从木板的缝隙透进来,斑驳的光影洒在屋子里。遇到雨天,雨点敲打在屋顶的声音特别清晰,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单调又熟悉的童谣。透过木窗看出去,能看到远处的树梢随着风雨摇曳。那时,简单的生活充满了温馨,屋外是我们兄弟姐妹肆意奔跑的天地,屋内是家人的欢声笑语。 我阿爸是一名码头工人,工作特别辛苦忙碌。他的生活,伴随着海风、货物和日复一日的劳动。每次我看着阿爸从码头下班回家,他的脸上总是挂满汗水,双手布满老茧,肩膀微微下垂,显得疲惫不堪。阿嬷最是心疼阿爸,每每在拿到她替人洗衣服的一点微薄工资后,总会为阿爸烹煮一锅他最爱的肉骨茶。后来许多年过去,我依稀仿佛还能看见阿嬷站在一旁,看着阿爸心满意足地吃着自己煮的肉骨茶时,脸上带着的那样浅浅却异常满足的笑容。我保存不了阿嬷的肉骨茶味道,但我能记得住,那种家常的,属于温暖的味道,记得个数十载,也就不负一场家传滋味的因缘聚散了。 我总记得那一年,我刚上初中,阿嬷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仿佛一台即将宣告废弃的车子,在那一年间,每隔几个月就要进院维修。原本还能自己下床活动的她,经过几次进出医院的折腾,常常需要人搀扶才能勉强起床活动。阿嬷当时身体虽然很虚弱,仍充满求生欲望,对阿爸特地买回来给她吃的食物仍有期待。也许阿爸当时已经意识到阿嬷可能随时会撒手离世,于是每天无论多忙多累,他一定四处买些阿嬷爱吃的食物。只有看到她仍有胃口,吃着熬得糊稠的鱼粥,喝着清甜的四果汤,阿爸深锁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仿佛完成世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遗憾没有留下与阿嬷的合照 阿嬷的厨艺很好,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她总是有办法像变魔法般把最便宜又普通的食材,幻化成各式各样好吃的糕点或小吃。阿嬷每逢初一十五会做些红龟粿,有绿豆、花生、椰丝等各种内馅,刚蒸好还冒着热气就献上神桌祭拜神明和祖先。有时则蒸传统鸡蛋糕,再用红色素在蒸开花的淡黄色糕点上几个好看的红点。在平常的日子,阿嬷只要有兴致,也会自己搓糯米汤圆,有时是把汤圆加在红糖姜汤里,有时则加在红豆汤里一起吃。我很喜欢呆在厨房,看阿嬷那些重复一致的动作:把一个小面团用掌心下缘推开,再用擀面棍擀成圆形,再推开一个面团,擀成圆形……。每一个相同的动作,阿嬷做起来都那么轻巧流畅。阿嬷说,做糕点就要有耐心,做久了自然熟练有功夫啦。可惜我手太笨拙,直到阿嬷走了也没有学会她的手艺。 阿嬷离开后的某一天,我忽然发现竟然没有留下一张与她的合照。那些日子里,我总以为还有无数的机会,还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她,去记录与她的点滴。但当她真的离开时,才猛然发觉,那些原本触手可及的时光,却再也无法追回。没有照片,不只是没有影像,而是没有了某种可以随时重温的情感寄托。每次回想起阿嬷的笑容、她说话的声音,脑海中的画面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模糊。那份遗憾,如同一首未完成的歌,总是在心中循环,提醒着我珍惜眼前的一切,不要再让这样的缺憾延续。 我上高二那年,哥哥考上了沙登的农业大学,这个消息让家里都为他感到骄傲,但也意味着阿爸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为了供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读书,他想尽办法增加收入,后来和朋友合伙在巴刹卖菜。从那时开始,阿爸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每天清晨天还未亮,他就到巴刹卖菜,到了中午回家吃个饭,连口气都还没喘匀,就马不停蹄地赶往码头工作,顶着烈日搬运货物。那段日子,我总是早早起床,轻轻走进厨房,为阿爸冲泡咖啡和准备面包。他接过我递上的咖啡和面包,总是三两口就吃完了,有时候未等早餐完全咽下,他已经起身,抓起外套和钥匙,飞快地穿上鞋子,骑着摩托匆忙而去。阿爸的辛苦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当时心里想着将来到我反哺报恩的时候,一定要让阿爸晚年的生活过得安乐无忧。 在我成长的岁月中仅有一次和阿爸清晨外出吃早餐的记忆。那时阿嬷刚走不久,我早早起床要准备早餐,却看见阿爸独自一人坐在客厅,不知是彻夜未眠还是起得早。阿爸看见我突然说要出外吃早餐,便领着我向市区走去。阿爸走路很快,我必须连走带跑的才能追上他。寂静的街道上,路灯还未完全熄灭,淡淡的光芒映在路面,照出一前一后,一长一短的影子。走不多远,我看见前方不远处有炊烟,路面一个蒸炉正腾腾冒着热气和火光。走近一看,原来是蒸着各式包点的小摊贩。旁边另有一个油锅,在炸着油条,腾起的热气和油香飘散在空气中。阿爸带着我找一个位子坐下来,点了几个包子和油条,还有两杯咖啡乌。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和油条,喝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乌,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幸福。这么多年过去了,和阿爸并肩相依走在路上的记忆,还有那热腾腾的包子暖乎乎的咖啡乌味道,却总是流淌在我心中。 我望着眼前的阿爸,他正舀几匙还冒着热气的肉骨茶汤拌在白饭中,轻轻吹了吹热气再慢慢地放进口里,偶尔夹起配菜中的油条,蘸着汤汁一起入口,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用筷子夹一块猪脚弯给他,嘱咐他多吃些,他边吃边扬手说够了够了。和阿爸相处时,我们的对话不多,只聊一些家常。他性格内敛,一向沉默寡言,也不太懂得表达内心的感受。周围的食客在热闹地交谈,店内的服务员忙碌的穿梭其间。我为自己和阿爸再添一杯普洱茶,边品着这醇香的茶边等待他吃完碟中的饭。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我们彼此都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相互陪伴着。周围的喧嚣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隔开,世界再嘈杂,也无法打破我们之间的这一片宁静美好。 星期天早晨的肉骨茶店总是挤满人潮,店内已经满座,有一些人在等待着座位。“走吧,让位子给人家。”阿爸看到人多在等座位时,总习惯主动结束餐点。“嗯……”我到柜台结账后,一转身就看不到阿爸,他脚程真快。我快步走出店外,看见阿爸已经站在我车旁等待,我不觉失笑,他的急性子真是几十年不变。我远远望着他,健健康康地站在那里,心中有一股暖暖的幸福感油然生起,子欲养而亲在,世上没有比这件事更值得庆幸了。老店内的大锅肉骨茶仍在烹煮沸腾,店外依旧闻到浓郁的肉骨茶飘香。
5月前
6月前
6月前
每次看到别人书写“家的味道”,大赞妈妈的厨艺,我都会认真回忆,试图找出妈妈的一道代表作。可惜,每次都想不出来。不是记忆模糊,而是根本没有。 我们家从来没有什么“妈妈的招牌菜”。妈妈的厨艺不怎么样,不是她没有用心,而是她的“搭配逻辑”总是异于常人。她能在猪脚醋里加香菇,在肉骨茶里加醋,甚至连号称零失手的日式咖哩块,都能煮成糊成一坨的“烂泥浆”。她试验新菜色的失败率高达 99%,有些甚至难以下咽。 糕点、烘焙更是她从不涉足的领域。她曾兴致勃勃地学做潮州糕点,却屡战屡败。我从未吃过家里自制的甜点,也从未体验过妈妈亲手做的年饼。所有关于“妈妈亲手做的美食”的童年记忆,在我这里是一片空白。 后来,她尝试煮糖水。虽然味道寡淡,但至少能入口。她很自豪,每次家里有客人,总要煮上一锅来招待。看着客人喝得有点勉强的样子,我都有些尴尬。我劝她别煮了,她却笑道:“你看,人家不是喝完了吗?说明是好喝的。” 或许正因如此,我对食物没什么讲究,也算不上吃货。我发现,会做饭的人往往嘴巴也很刁,知道食材的新鲜度,懂得调味的微妙,讲究火候的精准,甚至能喝出汤底的层次。而我们家不同,吃饭的目标从来不是“享受美食”,而是“吃饱就好”。我习惯边吃饭边配“电子榨菜”(手机、电视),既能填饱肚子,又无须太在意食物的味道。 第一次带男友回家吃饭时,他满怀期待,觉得“住家饭”一定最温馨。尝过妈妈的“精湛”厨艺后,每次去我家前,他都会叮嘱:“跟你妈妈说不要煮,我们出去吃。” 妈妈的厨艺影响了我许多事。小时候,我胃口不大,吃饭慢吞吞的,但只要有辣椒提味,就能多吃几口。长大后,我对食物的需求依旧不高,在外吃饭,从不特意寻找网红餐厅,也不爱排队尝试热门美食。我很少有“特别想吃什么”的冲动,反而经常是“随便,能吃就好。有辣更好。”吃得简单,反倒能把钱花在更喜欢的事情上。 也许是从小习惯了“将就”,我对食物的包容度比一般人高。懂吃的朋友对菜色的酸甜咸辣、烹煮方式诸般挑剔,而我总觉得“可以接受”。旅行时,我从不担心“水土不服”或“吃不惯当地食物”,因为本就没有固定的味觉标准。妈妈的“随意料理”让我对食物少了执著。有些人觉得,不懂欣赏美食,就是不懂生活。但我认为,食物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讲究吃,并不妨碍我享受人生。 过去我总觉得,煮饭不过是切菜、炒菜、调味,没什么难的。后来自己下厨才明白,做饭不仅是技术活,还是一门需要天分和热情的学问。即使爱做饭的人,也难免会被繁琐的备菜、漫长的烹饪过程,以及事后的清理收拾弄得疲惫不堪。 幸福是有人为我们做饭 妈妈曾担心我不会做饭,在外吃不好,将来组织家庭后怎么办。可后来尝过我做的饭,她惊讶地发现,我竟然比她更有天分。其实,我们这一代人有网络的便利,想学做菜,上网一搜就有详细的食谱,跟着步骤做,几乎不会出错。而她们那一代人,想学新菜式,只能靠口耳相传,或凭自己的悟性摸索。 我大姨是个天赋异禀的厨艺高手,每次在外吃到好吃的菜,回家随手一做,总能还原得八九不离十。而妈妈不同,她的“创意”和大胆尝试,总能给味蕾带来不同程度的冲击。她不热衷做饭,或许是因为生活中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心思。她不喜欢下厨,却为了家人,一日三餐地忙碌,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熬成了习惯和责任。 这样的妈妈,或许不会被写进“家的味道”里。但她的付出让我明白,心意比美味更重要。每一个愿意在厨房大汗淋漓的人,都值得被珍惜。 世上最幸福的饭菜,不在于味道多么美味,而在于有人愿意为你做这顿饭。 有时我会想,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我会不会怀念这些“难吃的菜”? 或许会吧。 那些把不该放在一起的食材硬凑在一起的奇怪搭配,那些失败率 99% 的新菜色,那些味道“一言难尽”却吃了几十年的家常饭,或许,它们会在某一天,成为我最怀念的味道。 家的味道是什么? 或许,就是这些“拿不出手”的菜吧。
6月前
元旦那天,在菜市上偶遇久违的中学时期学长,一阵寒暄后,他问:就快过年了,还做不做东坡肉?原来这十多年来,我不再每逢过年就把东坡肉当贺礼送给当年的亲朋好友。 东坡肉是留英时期在中国餐馆兼职、忙完了刷盘子洗碗筷与打杂的分内活,乐的帮各厨师做各项烹饪准备时接触过,也因常请英籍同学或朋友来住处吃饭时把所见所闻实践,感觉到位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在中餐馆额外当下手、又按重量分配均匀的冷冻预制品,自己从没曾让吃过。所谓正宗的东坡肉还是许许多多年后的夏天,在它的原产地杭州第一次尝到。西湖边石板街的饭店里,我在菜单里发现了它,点了一份,只见两方块的小小巧巧的肥肉、麻将牌大小,给棉绳精致地上了十字绑,浇上闪着诱人的酱油色汤汁,我仅吃了一块就作罢。东坡肉是注入多少糖量才齁得我难受?肉油而不腻吗?入口即化吗?正想着该如何正确注解,我已经打车越过苏堤,来到《印象西湖》演出地点。刚入场,尚未如座还没找着,肚子突来一阵翻滚,以为提肛让有关机括缩一缩、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承想等我火急火燎找到厕所,犹未蹲下,就山崩地裂地biak一声响,再听门外有人随即哟的一叫后哈哈大笑,害得我躲了大半天才走了出来。 回到家里,谈起东坡肉,母亲眼睛一溜,说那几种佐料家里有:不就是买块猪肉的事吗?我们也来试做一回!就明天! ● 你的爸爸最识煮餸,母亲说,以前在伊班长屋边上住着务农割胶的时候,每逢旱稻从烧芭、播种到收割,招呼主动前来帮手的伊班朋友们的饭菜都是你爸爸用大饼干珍当锅亲自烹煮的,三几下子可以把柴火拢起烤全猪也从不假他人之手。父亲常提起自己最拿手的牛肉炒苦瓜,母亲听了也一再附和,但除了母亲,我们做儿女的没吃过,我也从没见过父亲下过厨。母亲还说,父亲年轻时而技痒挥锅铲的这么一道,她可是当年唯一的分享,言语间不无透露着新婚后那段日子的美满与幸福:后来你们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出世了,能让个个吃饱饭,已经不容易,还牛肉炒苦瓜?晚年她每一念及,我就把食材买了来,母子俩决意再弄出这么一道,味道还真的都不赖,但总没有让母亲曾经享受过的味觉重叠。母亲心里明白,那当然不是苦瓜没有在刚刚断生前掌控住火候,也不是古晋的牛肉根本就没有我们以前砂拉卓甘榜马来人过节时杀了送来的好味道。 母亲的爆炒蒜瓣豆角,是我从有知以来就迷恋的一道菜,虽然曾千几百次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全程操作、示范,上碟前更听得真;就搁一丢丢白糖再添一点点盐!然而由我亲自实行,即便在她的眼皮下,也从没有把她的随意与不见招数的手艺与成品复制。那个4岁的小男孩,带着两个妹妹在浮脚店屋五脚基上嬉闹中,看见母亲挺着大肚子从店里走了出来,一手拿着搪瓷碗一手拿着红色搪瓷勺子,就座在五脚基边缘搭建的长椅上时,兄妹仨就一伙拢前来。是那一次吃的是爆炒蒜瓣豆角,还是喂着孩子们每一人的每一口,母亲就轻轻“amp”的那一声,整个场景就因而烙印在我脑海,逝去的童年时光与相关的所有一切,尽管再也回不来。 母亲的厨艺就此失传 你妈妈才是厨艺高手,天生的!父亲翘起大拇指,也是一直到我自己不得不做饭时才真正体会的一番话。以前是父亲,从菜巴刹买回来极普通最便宜、只求实惠从没考虑搭配的食材,后来是我,还常弄来我看了欢喜、她之前没有见识过、进口的波菜西芹佛手瓜西葫芦等等,她好奇地审视一番,未几,一如既往,在有限的资源里,就为大家调制既果腹又可口的饭菜,当年是一家大小十一口,最后是母亲、妹妹与我。母亲做了许许多多临界自创的菜,后来问及,她也弄不清工序与搭配,但都成了绝味。母亲曾手把手教我们裹枕头粽,包烧角,还有让一家大小都可以吃饱早餐的萝卜糕、芋头糕,还有我们不少享用的捞锅边,竟然是后来堪称福州美食的鼎边糊。我们兄弟姐妹九人,只有大姐学得最真,但大姐也病殁了,母亲的厨艺也就此失传。少小时候我们最常吃猪头肉,父亲笑呵呵如获至宝带回来时,母亲不时还抱怨,这无疑是给她又忙又累的家务日程添堵。她往往把整个在柴火上烧个遍去毛,再刮个干净后又用水把整个猪头煮了才做最后的清理。骨头用之熬汤,又剔又割使劲剖解出来的皮皮肉肉,不知是卤还是炖,她用上八角、白糖、大量的姜、一大碗老抽,也毫不客气的征用了父亲一大瓶伊班人私酿的米酒Chap Lang Gao(茅屋标),一大锅的,让我们解馋好几天。 除了一开始就挑掉血丝裸蒸出来、为了让孩子们更聪明、一人一口的猪脑让人嗅了恶心,其他的都好吃,猪皮猪耳朵,尤其是猪舌头。肉吃完了,浓稠冷却成冻的汤汁留着下面条,母亲又轻易巧妙地为大小十几口呈献丰盛的一餐。 不就是东坡肉而已!她说。 ● 我的生活一向从简,自从母亲往生后,体现在饮食上的尤其显著。唯一不变的是,除了时而出远门,我与相依为命的妹妹从不在外用餐,与外卖更是不沾边。早上是一大杯果菜泥,往往是扭开收音机国歌播放的时候准备好开始喝下。派上场的各类蔬果大略一样,因为比例不一定,打出来的混合物,味道口感也有了明显的变化,每一天迎来的就是一个欢喜。接下来是一个蛋,一片在铁板上烤了烤酸面包,给涂抹厚厚一层自己研磨的花生亚麻籽酱,脆口,细嚼后吞下,简直就是人间至味。一日早午两餐,持续了十几廿年的蛋奶素,因一场防疫而更变,除了豆腐鸡蛋与鹰嘴豆,饭桌上每隔一两天就有了鸡肉或鱼替换,搭配大量的蔬菜瓜果与三两口常备的五谷杂粮,就是妹妹的一餐。回归学生时代最简易的一锅煮,我把五脏庙都祭得服服帖帖。餐间能有一小块奶酪或半杯酸奶解馋,我感觉自己十分富足。 ● 后来无意看到食谱,与英国中餐馆所偷师的东坡肉有些出入,母亲研发出来的自行离谱。后来,肥肉不用,即便赤肉事后显柴、口感所谓欠佳;冰糖省略,其他的如酒、酱油和八角大略掂量加减;进口的蒜也取代了母亲种的青葱。唯一着调的是混合物大火烧开后以文火慢炖,见肉可以用筷子一戳即穿透时,再猛火收汁。我紧守在锅边,静听着气泡的声响,细看着水蒸气一缕缕散发,过程中惊讶自己竟然无视时间的流逝,也无所谓一不小心煮糊了、糟蹋食材。当年烹煮东坡肉,母亲与我分工,粗的我来,考耐性与耗时的,我全推给母亲承担,亲戚朋友们分享过成品的,大都赞不绝口。时隔十多年,我独自再玩一把,发现除了落户古晋的姐姐与小妹,要送的全是现在咖啡店常见面可以无拘无束清谈、菜市里摆档口、地摊卖土产、相识经年却大都不相互通姓名、日常生活接触最多却从不相互干扰与牵扯的各族人士。以前的同伙、朋友,不记得何时起从频繁相互探访或约见喝茶,到悄无声息地逐一脱了队,渐行渐远,不再往来,继而彻底失联。新年前菜市偶然碰见的学长,没留下手机号,我不知该找谁联系,把预留给他的一份亲自送去。 送出去的东坡肉味道如何?因为妹妹从不吃红肉,若上了饭桌,显得我独食,不好。我在收工前用勺子舀了一点酱汁在舌尖上试个淡咸与鲜不鲜,没吃过。他人的回馈是贬是褒,也由他去。
7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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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之道,本就简单:食物只分两种,好吃和不好吃。味道为先,然后才是环境、服务、价格、卫生。正统华人以正统地沟油炒出的正统粿条,还是“外劳”用纯净食油炒的山寨粿条…… 槟城小贩禁用外劳烹调“传统美食”,这课题原已过时,几年前政客挑起领功,闹了一阵,早已尘埃落定,近日又再起哄。 过去闹得沸腾时,曾偏激愤世的把此订为“荒唐乱象,惊觉大众独立思考的能力,已被诱导入集体弱智化的地步。”一场灾疫浩劫后,心平气和多了,明白了这叫“个人观点不一”。 这个课题重提,看了社媒上留言,颇以为然者居多,个人还是一样:绝不赞同。理由简单:厨艺和肤色国籍完全没有关系。 “外劳”字眼已隐约又暧昧的透露了偏见。台湾用“客工”;澳门用“外籍雇员”,客气多了。 说穿了,“外劳”煮食被认为不行,根本就是歧视某些国籍人士。我们自认血统高人一等,打从心里就瞧不起某些东南亚或南亚人士,把烹饪技艺和国籍画上等号。 外劳生涯原是梦,漂洋过海讨生活已经很可怜,还一直被无端攻击。当年大选时大白天被当鬼抓,现今连在厨房代替老板娘炒碟面,都要承受二度伤害。 曾任职仰光香格里拉酒店主厨的缅甸籍“外劳”因动乱沦落美丽的东方明珠,为糊口炒粿条被视为破坏传统美食。但拥有博士学位的美籍矽谷工程师,因为崇尚槟城美食,不惜抛下年薪千万美金的高职,漂洋过海到七条路巴刹来卖虾面,也会被同等对待吗? 连小明都知道,这位“外劳”烫虾面的英姿很快就会被贴上网,游客即刻由全国各地漏夜杀到七条路,排队和金毛虾面佬合照,然后贴上社媒炫耀。这项“矽谷精英仰慕槟城虾面,我国美食名扬海外”的佳话很快就在某会议上眉飞色舞讨论,最后荣获旅游局颁发美食大使奖章,由最高领导亲自颁发。 上世纪末,许多本地华裔子弟远渡东瀛淘金,离乡背井讨生活。他们很多不只衣锦还乡,在餐厅工作的,还把东洋美食烹饪技艺带了回来。现今很多著名的日本餐厅,老板都曾是“外劳”。 不止这些创业型的个体户,许多高档饮食媒体争相报导的大酒店高档日本餐,厨师也不一定是日本人,而是本地华、巫裔同胞。谨此郑重建议,下回去日本餐厅时,先闯入厨房考考厨师会不会开口唱 大马国歌。会唱的,应该是大马人,不符合“那国人煮那国餐”的规矩。除了向酒店总经理抗议外,还可以立即上网揭发酒店恶行,然后发动游行抗议。 同样的,法国米其林三星大师如果仰慕槟城炒粿条名震寰宇的美誉,想到槟城五星大酒店观摩献艺,也应该被禁止入境。 饮食之道,本就简单:食物只分两种,好吃和不好吃。味道为先,然后才是环境、服务、价格、卫生。正统华人以正统地沟油炒出的正统粿条,还是“外劳”用纯净食油炒的山寨粿条,由君自选。
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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