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克发透过《由岛至岛》 带出“人性并非只有善良”



(新山26日讯)一般电影与艺术作品多半歌颂人性的光明面,传递美好与希望;但原籍马来西亚、现为台湾籍的纪录片导演廖克发,却通过战争纪录片《由岛至岛》,揭开战争背后的人性灰色地带,突显“人性并非只有善良的一面”。
他指出,许多人自以为本性善良,那是因为尚未真正面对极端环境的考验,唯有在自保与抉择之间,才显露出人性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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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纪录片昨日在南方大学学院举行放映与座谈会,廖克发接受星洲日报《大柔佛》社区报访问时,分享其创作理念与纪录片背后的人文关怀。
《由岛至岛》拍摄历时5年,走访日本、台湾、马来西亚与澳洲等地,深入挖掘台湾人在二战期间被日本帝国征召为士兵、医生,以及移居东南亚后遭关押集中营的历史记忆。廖克发也踏足大马槟城、霹雳、森美兰和柔佛,寻访当年战争留下的足迹,重构一段段跨国、跨世代的人物故事。
本片首映于2024年台湾国际纪录片影展,接连荣获第61届金马奖最佳纪录片与最佳音效奖、第26届台北电影奖最佳纪录片奖,以及2025年日本冲绳环太平洋影展评审团奖与观众票选奖。
廖克发介绍,片中不仅记录了台湾士兵、医生、东南亚移民的遭遇,也追问战争中加害与受害身份如何交错,人性在极端情境中所展现出的矛盾与挣扎。
他强调,他拍这部片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愤怒或无力感,而是希望观众能从理解中找到行动的方向。
“因为人们不能再用黑白对立去理解历史,也不应自以为正义。”
他表示,纪录片前半部揭示战争历史,后半部则试图探讨,当人面对这些无奈与沉默时,是否仍能选择做点什么。
《由岛至岛》全片长达5小时,廖克发坚持不做大量删减,保留完整脉络,因为他认为:“不能断章取义,历史的复杂性必须被交代清楚。”
面对当代人普遍缺乏耐性、仰赖短影音获取资讯的趋势,他直言,这正是民主最脆弱的时候,“当我们只接收到片面的信息,演算法就能控制思想,仇恨、分裂随之而来。”
由于长期关注弱势群体而被冠上“议题导演”封号的廖克发,也自称“左派”,然而这并非政治立场,而是因为关心弱势,就容易被当作异类。
他认为,历史教育不应沦为建构国族意识的工具,而应鼓励独立思考,让孩子了解真实世界充满灰色地带,学会如何判断是非。
他提出令人深思的问题:“为了不让村子被屠杀,我们可以献出慰安妇吗?为了惩罚,我们可以公审所谓汉奸的家属吗?”

他指出,战争中的人往往做出无法评判的选择,我们不应高估人性,也不能盲目信仰正义,“因为所有的邪恶和正义理由,往往极为相似。”
目前在台湾大学执教的他,也正着手开发一系列教案,希望让马来西亚、日本、台湾等地的学生共同上历史课,通过跨国共学破除偏见,促进各地年轻学子的思想交流,让历史不再只是国家主义的叙述。
除《由岛至岛》外,廖克发曾执导《不即不离》、《还有一些树》、《一边星星一边海浪》、《Karen》等作品,聚焦马共、五一三事件、原住民、无国籍儿童等敏感却重要的本土议题,屡次入围金马奖、南方影展、台湾女性影展等国际影展。

本次放映会配合50周年校庆暨《蕉风》70周年纪念系列活动之一,由南方大学学院图书馆、马华文学馆、中华语言文化学院、艺术与设计学院及新闻与传播系联办,驻马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与大众书局协办。
纪录片放映后设有座谈会,由廖克发与台湾政治大学历史系副教授蓝适齐线上对谈。主持人分别是南方大学学院图书馆兼马华文学馆馆长许通元及新闻与传播系助理教授关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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