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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

3天前
4天前
那是个寻常的星期一傍晚。突接到母亲发来老父亲病危的照片:“你爸恐怕不行了。”我一见照片里瘦骨嶙峋的父亲,心里顿时一凉,跟孩子说:“公公不知能不能挨过今晚,我们得赶紧回去一趟。” 父亲跌倒后不良于行,病了大半年仍不见起色,夜间更是咳得厉害,身心颇受折磨。看顾卧床老父的母亲每天面对不同的挑战,夜不成寐,也憔悴不少。如若父亲能放下尘缘、舍去肉身,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正在胡思,母亲再来电:“你爸走了。”我尽量保持冷静,哽咽说道:“妈,你把电话放爸耳边,我要跟他说几句话。”听说人走的时候,听觉是最后消失的,我相信爸爸能听到。说完把电话递给阿妹,她哭着说:“公公,bye bye!”小禹也趋近话筒:“公公,再见!” 我们都知道,这一声声再见,是再不能再见。 给阿哥打电话:“公公走了,我现在去宿舍载你。”阿哥先问:“妈妈,你是不是在哭?不用哭啦,我们之前已经好好跟公公说再见了。而且你平时该做的都做了,没有所谓的遗憾了,我们要让公公安心的去,你笑公公就会笑,人如果可以哭着来,笑着走,多好!” 面对阿哥懂事的安慰,我的泪水,更是止不住。 如今,丧礼已圆满完成,父亲也已火化成灰,安奉在骨灰塔。除了小弟,我们兄弟姐妹也各自回到城里生活。我们完成了告别,完成了另一个死别的功课。 死亡,无人能免。因此,死别,就成为我们无法假装不会发生的事。经历了父亲的告别,我更坚信,死亡的生命教育,能越早开始越好!但死别话题如此沉重,要如何开始呢?绘本,再次成为答案。这一期,我们就来读丹麦作家金·弗珀兹·艾克松的《爷爷变成了幽灵》。 丧礼是让活着的人缓冲哀伤情绪 死亡,一直以来都是很多社会的禁忌话题,绘本作家能带读者直面死亡,不忌讳地在书里画上棺材和幽灵,也算是一种书写的勇气,也为大小读者铺排了重要的心理基础。 这本绘本的小主角名叫艾斯本。艾斯本跟爷爷感情很好,不过有一天,爷爷在大街上心脏病发作,永远离开了他。面对这样的骤然离别,艾斯本非常伤心,趴在桌上不停哭泣。 晚上,妈妈将艾斯本搂在怀里,轻声告诉他,爷爷去了天堂,变成了天使。可是艾斯本没办法想像爷爷变成天使的模样,是穿白袍吗?是长着一对翅膀吗?妈妈问:“这样想,你会不会好过一点?”但艾斯本并没有觉得更好过。 艾斯本出席了爷爷在教堂的葬礼。他看见的爷爷,是躺在棺木里睡觉的爷爷,周围摆满了鲜花。爸爸告诉他,爷爷会被运到墓地,然后变成泥土,然后就会满满消失了。艾斯本同样没办法想像变成泥土的爷爷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我们家3个孩子回到老家,看见屋外搭建临时铁棚,然后客厅里设立了灵堂,中间摆放了棺木,五脚基处摆放着纸扎品和“大屋”,还有一包包邻居帮忙折叠的金银纸,纷纷说:“哇!公公这么豪华,这么大阵仗!”阿妹问,可以拍照放instagram吗?阿哥说:“不错,很有仪式感!” 我说丧礼其实是让活着的人缓冲哀伤情绪的。丧礼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让死亡变得少一点阴暗,少一点可怕。在邻居和亲朋戚友前来吊唁、坐夜、写帛金的习俗里,相互依偎取暖安慰,度过哀伤的送别。 那件忘记做的事 说回书里的小艾斯本。他既不相信爷爷去了天堂,也不相信爷爷会变成泥土。于是,就在那个晚上,他看见了穿西装的爷爷。(这让我想起另一本绘本《爷爷有没有穿西装》,两本绘本同样书写了死亡,异曲同工。) 艾斯本问爷爷:“爷爷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知道了,你变成了幽灵!”爷爷表示不相信,艾斯本拿出一本介绍幽灵的书,告诉爷爷:“书上说,只要幽灵愿意,他就可以随便穿过任何一堵墙。”爷爷说:“好吧!那我就试一试!”结果,还真的可以……(阅读全文) 更多相关文章: 许雪翠/就算讨厌不能甩开 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许雪翠/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许雪翠/用心对待自己 像花一样绽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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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甲送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是与自己和解。 早上接获消息,阿甲走了。2019冠状病毒病肆虐期间,她挺了过来,痊愈伴随而来的是不能自理,回到牙牙学语的状态,嘴里模糊的音节,猜到最后渐渐无解。家里的大人几经讨论,决定送往疗养院由专人看护。之后的时间仿佛在她身上以光速流失,长期卧床而瘦得像是火柴人的小腿,被剪成平头,插上鼻管,记忆中上下三层楼不喘大气的阿甲定格在我回忆里,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就在同个房间度过,周围都是陌生人。这会是她想要的吗?我……会想要这样的晚年吗? 我不想要,也不想要这样的葬礼。 多数的流程,都是经由“棺材佬”的告知,“都是这样做的。”就能堵上任何嘴巴,一锤定音。每个人多少都有些自己的想法,但只能紧紧地闭上嘴巴,仿佛多花一点时间讨论,都会让阿甲走得不安心。没有时间让我们好好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们只能机械式的按照流程,折金纸,诵经,守灵……仿佛这样直到结束,内心就能获得平静。仅仅是因为传统而走的流程,会让还活着的人消化那扑面而来的悲伤吗? 不会。 长时间的诵经,接连几晚的守灵及刺身的孝衣都在暗示着,一定要身心俱疲,才能让逝者安息。还活着的情绪,不在考量范围内。他们总爱说死者为大,但那一些素未谋面,为的又是谁的社交?这些流程没办法填补我内心的空洞,直到阿甲下葬的那一刻,“就这样结束了?”的荒谬感油然而生。苦涩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卡着我的喉咙,我甚至会在告知朋友的同时,停顿许久只为了安抚自己。我的身体不断地在告诉我,我的情绪没有被好好的接着,我还没做好准备接受阿甲去世。 这一切,又能向谁诉说呢? 小时候的我,带着满头问号观察任何新的事物。这件事只能这样做吗?说出疑问并尝试提出自己的看法,换来的却是“跟着做就好了啦!”“想这么多干嘛?”“你很奇怪的啦。”那时的我看着周围的批评,一直觉得问题出现在自己身上,不断地怀疑自己,感觉自己就是个怪胎,这个圈子容不下我,渐渐地我变得寡言。长大后才发现,这些说法往往只是个人偏好,有的人只需要一个流程,不想改变更不想要沟通,最后采用命令的方式来让对方照做。 从来如此,便对吗? 先练习接着自己的情绪 治丧的那几天,跟许久未见的堂表亲聊天,发现只能更新彼此的近况。有些事就是频率不同,聊不到一处;有些圈子,强融不来,就别把自己塑造成非我的形状。不一定是谁的问题,大家维持基本的社交就好。这次交谈之后,我默默接受了自己的不同,小时候收到的批评,只是对方宣泄情绪的方式,而我只是恰好撞在了枪口上。原来这些苦涩并不专属于我,每个人都有他们不被理解的时刻。我们从未被教导过如何与自己的情绪共处,而这些化不开的漆黑,一遍又一遍的扑向我们,内心的光从太阳到萤火,最后熄灭。 我们变成了他们,也丢失了自己。 这一篇随笔,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样的轮回到我这里结束。先练习接着自己的情绪,明白不被认同仅仅代表需要踏出这个圈子,终会有个能让我们畅所欲言,坦然做自己的地方。从身陷囹圄到安于一隅,这一步,我用了二十余年。这个转念,全都发生在我的脑海里,中间没有什么高潮迭起的剧情,也不能刺激谁的多巴胺分泌,对别人来说,不过就是个流水日子。 这才是日常,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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