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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新的一年,我最想删除的一句话是:“这是我的钱还是你的钱,不用你管!” 要说到这个故事,它发生在我11岁那年。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我哥(其实是表哥)载我去上游泳课,换做是平时,载我的是我爸(其实是我姨父),可是当天我爸有事不在家,而我哥刚好有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让他载我了。我从小就是姨妈带大的,所以我称呼他们一家人就和亲兄弟一样,让我很骄傲的是哪怕我亲生父亲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可是我依然有爸可以叫,并且除了我的亲姐姐以外,还多了5个特别疼爱我的哥哥姐姐们。 当天我需要买一个新的泳帽,就和我妈拿了50块钱去和老师买。我哥陪我下了车,去到老师面前,帮忙问了问价钱。老师拿出两种泳帽,一个要价40,一个要价9块。我二话不说就选了40的,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老师自己的泳帽就是同款的。我哥就多问了我一句,让我买9块的就好,不要浪费钱。 欠哥哥一句道歉 说来也惭愧,当时的我年少气盛,直接回怼了我哥:“这个是我的钱还是你的钱?不用你管。”我哥当下无语,点了点头就看着我把交易完成了。我开心了,却忽略了我哥的心情。 后来,不记得什么情况下,我听到我哥说,我当时的那句话伤了他的心,让他很难受。可是,我也没有正式和他道过歉,这件事情就这样的不了了之。 我们的兄弟情依然很好,一直到那一年意外的发生,他离开了我们,我才又想起了这一件事。我欠他的这一句道歉,好像再也没有机会和他说了,而这一件事就成为了我这一辈子的遗憾,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那一年,我27岁。 他出殡的前一个晚上下起了大雨,我就坐在他的灵柩边上,继续为他烧纸钱。风吹得呼啸,吹倒了一些花圈,有一种难以自控的悲伤就这样席卷我的心灵。从那之后,每次遇见这样的雨天,特别是夜晚的雨天,我的心情就会特别的难受,会想念,会内疚,会感慨。总会有一种手足无措的失落感,可能是一瞬间,有时是一整夜。 今年我40了,不说新的一年我想删除这一句话,而是我想回到当初那个下午,去阻止自己说出那一句话。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不可能。我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管说出哪一句话,都先想一想,这一句话是否该说,会不会又伤了对方的心。当然,这里的对方势必是那些生命中重要的人。 最可笑的是,那一个40块的泳帽没多久就坏了,后来那个9块钱的泳帽却用了好几年。有些时候并不是别人要管谁,只是愿你给自己在乎的人提个醒,哪怕我们不愿意接受,也不用说一些重话,回复一句“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一个。”也许就不会抱有这样的遗憾。
24小时前
11月上旬的某一个早晨,我和母亲为父亲过了他离开人世后迎来的第一个生日。父亲往生后,在对年内过的第一个生日,称作“冥诞”。因为父亲已不再“生”,所以不再是过“生日”,而是过“冥诞”。 人一生有许多个“生日”,但“冥诞”也许只有最珍贵的一次。根据习俗,“冥诞”一般只庆祝一次,为逝者过了冥诞后,往后只需在逝者的“忌日”进行祭祀。但这个习俗是因人而异的,也有人在自己的亲人往生后每年都为其进行冥诞祭祀仪式。由于在我们家流传的习俗里,故人的冥诞只过一次,因此此次我们为父亲过的冥诞意义非凡。 起初,在父亲去世后,我并不晓得要为父亲过冥诞这件事,只知要在父亲的忌日祭拜。直到9月的某天晚上,父亲悄然入了我的梦。梦中的父亲身穿他平日里最爱的那件短袖蓝衬衫,兴致勃勃地切着饭桌上的一个蛋糕,我和妹妹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注视着父亲的一举一动。桌上的蛋糕约莫7吋,乍看之下是个雪白的纯奶油蛋糕。但在父亲切开以后,里面的内馅竟然是“叁巴(Sambal)酱”。父亲高兴地看着他眼前的蛋糕,似乎非常满意。我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讶异。父亲切着内含叁巴酱蛋糕的梦境场景,至今都牢牢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父亲捧着切好的蛋糕,走到了我和妹妹的身边,喜滋滋地对我们说:“亲爱的小朋友,在我来临的生日,11月X日,记得给我买一个蛋糕哦!”我和妹妹爽快地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在我梦醒之后,梦境里父亲那久违的笑容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自从父亲生病后,我再也没看过父亲露出笑容的模样。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父亲充满喜悦的神情,竟是在梦里。 我把这场梦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对我说:“对啊,我忘了和你说,11月的时候我们要给daddy过冥诞啊。既然他都托梦给你了,那么到时我们就去买一个蛋糕给daddy吧!”直至母亲告知,我才晓得,原来人走后,还有一次重要的“冥诞”要过。 给父亲办冥诞祭拜仪式,蛋糕是重要的祭品,我和母亲提前3天到蛋糕店预订蛋糕。踏入蛋糕店,店员热情地欢迎我们道:“欢迎光临!要买蛋糕吗?是给大人还是小孩?”我愣了几秒,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母亲率先反应了过来,回答说:“啊,我是要拜我老公的。”听见母亲的回复,我的心情顿时有点复杂。恍惚之间,过去十几年都和我们一起庆祝生日的父亲,没想到都已经去世快一年了。 我和母亲纠结了好一阵子,最终选择了一个7吋的“梦龙(Magnum)”巧克力蛋糕。店员在记录订单时,和我们确认了蛋糕的设计:“那这个蛋糕我们就不放‘生日快乐’的装饰,也不放蜡烛了哦。”我和母亲点了点头。在进行冥诞祭祀仪式时需要注意的禁忌是,由于父亲已是往生之人,因此用于祭拜的蛋糕上不能带有“生日快乐”字眼的装饰。预订好蛋糕后,母亲也到附近的神料店购买了一些冥纸,准备在父亲冥诞那天烧给父亲。 父亲冥诞当天,我和母亲一早就到早餐店购买父亲喜爱的椰浆饭、咖哩角、红龟粿,以及刚出炉的炒面,最后还额外买了父亲爱喝的汽水。父亲去世满百日时,我们已经请了师父到家里为我们进行“合炉”仪式,将父亲的神主牌位与祖先的神主牌位合在了一起,所以我们可以在家里祭拜,无需到灵骨塔去。 为父亲做最后一个寿 回到家后,我和母亲开始准备祭祀。摆放祭品时,母亲特意嘱咐我要记得打开椰浆饭、炒面等食物的包装袋,并在食物旁摆放叉子与汤匙。这样不仅是表达对已故父亲的尊重,也是为了让另一世界的父亲能更方便地“享用”桌上的美食。 摆好祭品后,母亲让我拍一张祭桌的照片发给远在国外无法赶回来的妹妹,让她知道我们正在给父亲过冥诞。接着,按照辈分,先是母亲上香,告知父亲我们为他庆祝冥诞,并说一些祈求祝福的话语。之后就到我上香,告诉父亲我们为他做了最后一个寿,希望他安心地前往另一个世界。 上完香后,我和母亲静待父亲“享用”佳肴。待香快要燃尽,我就在神台前掷筊,询问父亲是否“吃”完了,如若“吃”完,就回一个表示“同意”或“是”的圣杯。得到圣杯的回复后,我和母亲就到屋外烧冥纸给父亲。烧完,我又掷筊询问父亲是否收到冥纸,在得到圣杯的回复后,冥诞祭拜仪式就此结束。 这是我第一次给父亲过冥诞,也是最后一次给父亲做寿。烧完冥纸、收拾好祭桌后,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些许的释然。父亲走了近一年,我还是难以走出伤痛,但我清楚地知道,通过不同阶段的祭祀仪式,我正在一步一步地面对和接受父亲不在了的事实,也正在通过不同的追思与祭拜仪式慢慢地冲淡心底的悲伤。 为父亲过冥诞的这个经历,对我来说是另一次难忘的告别仪式。我如父亲仍然在世般,给父亲买他喜爱的美食,和他说说话,给他送一些东西,让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感受到我们的心意与思念。我想,让逝者安息,是生者对逝者最后的祝福;让生者走出悲伤,是逝者对生者许下的最后的心愿。这也许就是祭祀或祭拜先人的意义吧。
24小时前
我的记忆不好,追忆也很贫乏。 读到这句话时,自己无法准确形容的感觉被具象化了。是在哪里看过呢?印象中是一本蛮新的书,字列打直排列的,是台湾出版的、应当是日本作家的书。 突然想起这句话,是源自于我找到的一块表。深褐色的表带,表盘被一圈金色包围,背面是活动式的,能看见内里的零件。轻轻转动手表,观察一圈,看齿轮静止不动。 我知道这是爸爸的表。我的家人不怎么戴表。不过我曾经戴过好几块表,算是家里戴表最频繁的了。从小学高年级开始一直到中学毕业,换过许多表,所以对我来说表是不耐用的东西。上学的时候,表带的人造皮革只要一年左右就会磨损,也许我不是很爱惜物品的关系,磕磕绊绊之下就变得有些残旧。 当换了新的手表,往往没有多久就会停止走动,需要换电池。钟表店的老板在修手表的时候都会和顾客聊天,而我好几次换电池,他们都说电池是日本的,小小颗的需要10块钱。 换电池后的确能用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会一直戴得被说手表太旧为止,再物色新手表。然后依旧在走路的时候磕到桌子,刮过墙壁,洗手时被水流溅到。最后表盘添上划痕,表带变得斑驳。 我对手表有一些情结。虽然不算非常爱惜手表,也算不上非常喜爱手表,却不知为什么从以前起就很喜欢看别人的手表,也会羡慕戴手表这件事。但自己戴起手表,除了一开始时会比较雀跃,后续也没有了特别的感觉。 试着追忆过去对于手表的回忆,模模糊糊的,好像能抓住些什么,又看得不真切,这大概是“贫乏”吧。 只是当我把这块爸爸的表拿在手上,我的记忆变得清晰了些。 我们现在是为搬家而收拾家里。妈妈从橱柜底下拿出来的表。看着这块表,我记得过去,我还未上小学,还未第一次搬家,在最初的房子的时候,我翻过爸妈的橱。两块手表就静静躺在最下的一格,被手帕掩埋着。第一次找到时,我拿去问妈妈。 一块是嫲嫲的,一块是爸爸的。嫲嫲的是铁制的,环扣式,戴上去冰冰凉凉的。 爸爸的就是深褐色的皮革。我很喜欢它们,尤其是银色的表,看起来很特别,又酷又帅气。只是戴在我手上松松垮垮的,根本不适合我。妈妈说这是大人的手表。 哥哥或者姐姐也有过电子表。我还记得曾在关上灯的房间,躲在被子里看手表发出五彩缤纷的亮光。五彩缤纷总是比较吸引小孩子的注意,于是我忘记了这两块表。一直到初次搬家的时候想起来,之后又再次忘记了曾经橱柜下有过手表的事。后来就是持续的买手表换手表。 朋友曾经给我送过表,我自己曾经买过表,每一块表都是持续约一年时间就会坏掉,每一块表都是换过10块钱的日本电池。来来去去,如今它们的模样需要努力地回忆才能想起些许细节。刚想起表带的颜色,又遗忘表盘的样子,刚冒出来的画面转瞬即逝。 想探索这块表的过去 如今第二次搬家,才发现这么多年手表都没有换过放的地方,久久地埋在衣服和手帕之下。若没有见到它,我也许再也不会想起我曾经也拿起过它扣在我的手上,也不会发现嫲嫲那块冰凉的表已经不见了。 我拿去找爸爸问了这块表。这块手表表盘依然亮亮的,表带也只有些折痕,看起来很漂亮。只是表针理所当然地停止了,连带着手表的日期也停留在27号。虽然有一段时间不爱戴表了,但是我似乎还是对表有些道不明的情结,想要探索这块表的过去。 爸爸似乎也有些许惊讶。这是他开德士时戴的表。如果是开德士的时候,那就是比我年龄还大,也许是哥哥还未出世或是刚出世时的事吧。 这块表沉默又漂亮。如果不能走也太可惜了,我想拿去表店换掉电池。爸爸说这块表不是靠电池走动的,是一块自动表,摇晃它就好。说着就大力的摇晃起这块表。他递给我,表针开始转动。他说这手表要常常戴着,人有活动有走动,它就不会停止。只是时间太久远,里面可能有松动,时间不一定准确,这就要找钟表店帮忙调。 于是我就戴着这块日期不准的手表去工作。时不时晃动一下手臂。时间有时候走得快,时不时就慢起来,但是倒没有完全停止。它沉默的时间太久,再次工作起来已经不那么准确。 这块表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拿去钟表店。每天都会手动调整它的时间。它还是时快时慢地有着自己的步调。 曾经属于大人的表,如今能好好地戴在我的手上。虽然时间不准,但是看着它的话,过去的回忆大约会比较清晰吧。
1天前
它总是自如地离开和回家。 它来到我们的生活,是因为不断跟随女儿的脚步,连续两天,都在门口等待她的身影,乍见门开,就随着人们的举动,踵武其后,不离不弃,随形而走动蹲伏,应声而喵言絮叨。 它一身橘毛,深浅有致,条纹分明,脚部下方的白色毛发,接连到指掌,掌心则呈一片粉嫩的粉色。当其惬意倒睡、袒露胸腹时,更是让人赞叹造物神秀,上天厚意,腹部螺旋般的条状橘色与衬底的纯白色交相映衬,愈加彰显了毛发色彩的不落斧凿痕迹。 女儿钟情于它的纹理条纹,当它让我们抚摸慰藉时,让人倍加赞美它的柔顺毛发,更喜爱其喵言噜语。当它被我们家长允许收留下来时,女儿对它抚摸不断,又抱又亲,逗弄不已,并大费周章买了各种东西:项链、逗猫棒、猫粮、猫爪盘等等,不一而足,还为它取了一个与偶像有关的名字——月熊。 也许曾经流浪,月熊是一只外向的猫,总喜欢往外跑,一旦吃饱了,总向着窗外,寻找更广阔的天地。我们家人要找它回来,总是难觅踪影,不见其迹,但就在我们开始放弃,去做其他事情时,却忽闻喵喵之言,它身形一闪,或是爬窗进屋,或是趁大门打开,闲步从容、步履轻盈现身眼前。看见它进来,我们总是叫它名字,它却依然自我,自寻其乐,偶尔才向大家喵语回应。 当然,它也不是如此冷淡,特别是思念美味的牛肉、鸡肉、软骨、罐头、猫粮等等美味佳肴之际,就会热情等待,面朝屋内房间,絮絮叨叨,等待人们回应,收获一顿美食。因此,每个早上,家人们都会听到房门外的呼唤,于是我们总是应声开门,准备随之而来的欢声笑语、盈盈柔言。 我们为月熊准备的食物可能是飘香四溢、远外流传,竟然招来一只自来的小猫。见到小猫新来乍到,月熊必然是严阵以待,对这个乍来移民前后追随,嗅之以鼻、动之以前脚后足。但是,两猫始终未真正的兵戎相见,对峙也只限于熊抱轻打,未见哈气鸣叫,亮爪拼搏,刀光剑影。月熊可说是一只温和的猫,能够照顾新来的“弟弟”。 在我们家人的床上床边时,月熊也总是温言温语,它身体或是卷成一团,或是伸长身体靠在墙边,又或直接躺在我们的枕头大剌剌睡得横歪颠倒、仪态万端。我们也不以为忤,乐其所为。女儿于此多了一个玩伴,我们家里也多了一个“亲人”。我们被它磨蹭,感受其柔顺怡人的毛发,眯缝成线的惬意目光,何尝不是生活的乐事? 叮嘱它,不舒服就回来 遇到月熊病恙,则是我们更加温柔以待的时候了。有次,月熊发烧不断,连续一周之久病情反复,但行有余力,还是趁机溜跑,每见它回到家,总是失魂落魄、眼神涣散、疲软无力。在不得不将之“囚禁”时,只好劝解它努力餐饭,继续休息,但它还是想趁机去外面寻找鸟语花香、云淡风轻。没办法之下,当病情有所好转后,我们只有放行。放行前我与女儿叮嘱它,有事需要回来,不舒服更要回来,这未免一厢情愿,但见它一见门开,就忙不迭一溜烟奔走而去,头也不回。 它最后一次回来,是某天下午,当天早上,月熊依然饱食后舔脚抹脸,整理仪容,忙活一番后,满意自如地奔走窗口之间,跳上我们为它准备的台阶,左顾右盼,钻身离开,寻觅自己的天地。 待我们下午回到家,却看见它竟然一反常态,匍匐在地,看见我回来,它脚软身疲来到我跟前,眼神涣散。看见月熊双眼睁大、四肢酥软乏力,我心中唐突失措,六神不安,于是与家人一阵忙活,赶紧送医抢救。经过一番焦急煎熬的等待,它却仍是无力回天,离开我们而去。 月熊来到我们生活,让家中多了一份期盼:期盼它的骤然归来,期盼它的喵言柔语,期盼它倒伏在我们身边的磨蹭。它的最后一次归来,结果却是让我们家人在诵经的氛围中,让它火化离开,留下缅怀之情、种种想念。 此时环顾家中各个角落,似乎都有月熊的身影,坐在书桌,还真的以为月熊在我身边路过,像平时一样,依然故我,盈步回家,亦不顾我们的呼唤,但无论如何,它毕竟是回家了。偶尔望向月熊经常出入的窗口,似乎突然还会有个猫头先钻进来,再续之以一条斑纹分明的猫腿,进而出现一个胖嘟嘟的橘色身影。当我目光转向草坪,又偶然发现一个熟悉的流动图案,它仿佛隐身在植物之间,想要接近我们,又怕我们把它抱回家玩弄“蹂躏”,失却自由。 它的小玩伴“弟弟”小福近来特别粘人,也许小福也有我们人类的想望吧。无论如何,月熊也已经回家了,以别种让人想念的方式,自由自在地回到我们身边,轻言柔语,左右磨蹭,小福你可知道吗?
5天前
记得曾经听过一首老歌〈忘记了〉,那是老牌歌星黄清元唱的,歌词内容是关于爱人不遵守诺言,被抛弃的悲哀。我经常把“忘记了”挂在嘴上,那是我忘记做某些事情的借口,与爱情和诺言无关。我想删除“忘记了!”因为不想让这个借口,为自己的过失逃避责任。 退休生活有充裕的时间写作。当我在专心构思一篇文章,妻突然叫我做一些事情,我一转身就忘记了。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了一句:“又是忘记了?别以忘记了为借口!” 的确年纪越大,忘记的事情越多,实在多不胜数。有一次去超市买日用品,离开的时候忘记拎一罐食油,回家一个星期后才猛然想起。当我倒回超市,在失物待领的柜台找那一罐食油,工作人员却举起一托鸡蛋,问是不是我的。天啊,想不到有人居然跟我一样糊涂。 为了避免因健忘症而忽略了某些的事情,我充分使用手机的备忘录。譬如,上网缴交水电费之后,马上记录在备忘录,不然,我会因为不确定那个月的水电费还了没有而紧张兮兮。出远门,在去机场的路上,总是怀疑家里的灯或风扇忘记关,担心厕所的马桶漏水。有一次邻居回乡度假,楼上天花板的储水箱满溢,水像瀑布洒下,睡房客厅都淹水。当男主人接到我们的通知匆忙赶回来,家里的情况已经惨不忍睹。我们也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后来,出门之前,索性把设在外面的水管总阀关了,就无后顾之忧。 去年12月去了一趟美里,出席一个文学活动,旧雨新知,聚集一堂,甚是欢愉。当天下午我见了一位中学同学,他多年前在美里落地生根,我们已经46年未谋面了。我只记得中学时代,跟他一起乘搭巴士回家,却忘记曾经跟他同班。等到他拿出班级照为证,我才想起曾经跟他同班两年。那是少年时代的往事,如隔万重山,很明显的老同学的记忆力比我好。 运动延缓大脑退化 离开美里,我们在汶莱与妻的好友相聚。她最近非常健忘,怀疑自己患上失忆症。听了之后,同病相怜之心油然而生,我终于遇见可以抱头痛哭的对象。新冠疫情暴发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有谈不完的话题。我发现她的健忘症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问起她的家庭状况,她说得非常准确,对家人的行踪了如指掌。我还以为她连儿子的名字也想不起。遇到多年不见的学生,我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如果我连家人的名字也叫不出,那真是老糊涂!为了避免大脑退化,我积极创作、阅读、运动、旅游…… 读到娱乐界著名艺人、文坛前辈或亲友离世的消息,感叹人生短暂,格外珍惜与老朋友的关系。退休之后社交圈子缩小,几乎没有与前同事来往。我感到庆幸,至少每个星期天在教堂参加崇拜,有机会与弟兄姐妹们见面,握手问安或热情拥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由于生活忙碌甚少见面,渐渐疏远。若长久不联系,哪一天在街上碰面,恐怕还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老化,记忆力衰退,或许有一天,我们认不出身边的人,那真是莫大的悲哀。新的一年,我删除“忘记了”,也不意味从此记忆力变好。我只要求办事谨慎,切勿丢三落四,同时也要牢牢记住并珍惜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些一路相伴的老朋友。
6天前
当老师久了,总会不知不觉地染上一些口头禅。站在讲台上,常常不自觉地展现出“唐三藏”的那一面,喜欢用“唠叨”对付台下的“孙悟空”。唠叨多了,自己仿佛觉得语重心长,还衍生出了使命感。但偶尔,我会反问自己:我的唠叨,真的是为了孩子们好吗?” 上周,我们班送走了一位巫裔同学。他的家人将他送来了华小,是为了让他学习华文,多一门技艺。在二年级以前,他的华文成绩还不错,可两年的网课将他学习语言的自然环境彻底抹去。当他重返校园时,过去学习的一切几乎全都遗忘了。非常可惜,这位同学的天资聪颖,思维灵活,马来文和英文在班上都是佼佼者,但就是怎么都学不会华语。学不会华语,连带着其他科目如科学、数学、历史等通通都受到了影响。即便他能够理解这些科目的概念,但在实际评估时面对着由一堆方形汉字组成的试卷,只能投降。 但这位同学有一个天赋技能——画漫画,而且甚至是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在班上,只要是有空闲的时间,他就待在他的座位里拼命地画,甚至是老师上课时他也在画。有时候老师发现了,没收了一本,他很快又从书包里抽出了另一本。 他总是有画不完的漫画本。有一次出于好奇,我翻开了他的漫画本。栩栩如生,数不清的漫画人物,且还有引人入胜的情节。我和几个老师都佩服于他的画技,也佩服于他对画画的热爱。站在老师的立场,我们总是忍不住对他说“少画画,多读书”,但他也一直没有听进去。 我也变成了爱唠叨的大人 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我轻轻地给他一个拥抱,也忍不住叮嘱了一声“少画画,好好学习”。事后回想,我突然想起在我的成长过程里也经常听到别人对我说“少”干什么的话。比如小时候我喜欢读小说,常在老师上课时偷将藏在抽屉里的小说拿出来看,也因此被老师没收了好几回。在家里,我也总是拿着好几本小说或漫画摊放在家中的各个角落,有些是在窗前,有些是在客厅,有些是在厕所上的架子上。 我喜欢走到哪里读到哪里。因为这个习惯,我从小到大都被妈妈责骂,“少读漫画”、“少看小说”、“少做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直到叛逆期时,我记得我终于回怼了妈妈一句“别人家的妈妈都希望孩子读书,你希望孩子不读书”。曾经,我们都认为看漫画、看小说是没有价值的事情。难道你的试卷会问你漩涡鸣人的必杀技是什么吗? 长大后,我当了一名华文老师,还修读了中文系,倒与当年读得杂的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当我送走我的学生时,我才发现我遗忘了热爱的力量。当我在课堂上发现学生偷看书本的时候,我遗忘了小时候那个爱看书的自己。我也变成了那些爱唠叨的大人,习惯着用“标准”去衡量那些事物是必要的,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如果离别可以重来,我希望删掉口头禅里的“少”,而能够对他说一句“继续画画,不忘学习”。
6天前
有些事情还不做,你的理由是什么? 看五月天演唱会这件事,我一直都不做。直到在大安森林公园看三千多人哭着倒数新年后,隔日我哼着五月天的《爱情万岁》出发到桃园,在2025年的第一天完成这件事。 难以推算的以前,某个充满阳光的清爽早晨,或是午后,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五月天。所有的细节都模糊了,模糊的百叶窗、模糊的阳光、模糊的大理石地砖、模糊的神台、模糊的大人小腿走来走去,回忆的画质都经过磨砂处理,只有电视里随着音乐摇摆的五个大男孩依然是高清的,只有他们唱的那一首〈疯狂世界〉永远是高清的。记忆中那是庾澄庆主持的《超级星期天》,五月天和夹子电动大乐队同时以地下乐团转型出道的身分上节目,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地下乐团。我对夹子电动大乐队的《转吧!七彩霓虹灯》有些疯魔,这些疯魔在听到〈疯狂世界〉后就突然进入了黑洞,寂静的黑洞尽头以外,就是五月天。 我人生第一场五月天 桃园的天空密布乌云,乌云之下则密布歌迷,若有似无的雨不曾止息,小吃摊、扭蛋、周边、粉丝后援会,大家似乎都很自然地找到自己的方向。我像是爱丽丝梦游,跳进兔子洞的大世界,准备开始奇妙冒险。 喜欢五月天这件事,我总是清清淡淡的,电台播放他们的歌,便将声量调大一些;出了新歌,便多听几遍;电视上有他们的表演,便看得入神些。无论如何,不曾想像再靠近一些,距离就那样远远的挺好。也不只是五月天,实际上我总是怯懦于表达自己的钟意,或许是心中莫名的自卑,或是对钟意之物不可亵渎之情,以至于羞耻于开口,以至于衍生出强烈的不配得感。或许参加演唱会对许多人而言是自然且愉悦的,但我的不配得感、脆弱的体力、人群的恐惧,每个渺小的理由都困住自由,让我像水里的鱼无声远观陆上的烟火。直到我来到台湾的第一个跨年,Mae约我到台中看五月天,我思考两秒便答应下来,是该鼓起勇气的,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虽然抢票失败,但这颗种子在我心中持续发芽。我在台北的第二个跨年,托筱伦姐妹的福,我终于有机会走向五月天。 乐天桃园棒球场比我想像中大许多,雨水也比我想像中大许多。苍穹的霞光渐渐褪色,音乐和雨打在耳边,隔着一层透明的雨衣,忽然像进入遥远的梦境,石头、怪兽、玛莎、冠佑、阿信,我不可置信伸出手,舞台灯光划过他们的背影再落到我的脸颊,就在我面前,现在就是永远。 我们要大声唱,展开你的翅膀,我枯薧的身体随着音乐逐渐充满血肉,双脚溅起无数水花。我高高仰起头,雨水在光中凝结,再一颗颗落在我早就湿满泪水的双颊,会不会有一天,时间真的能倒退?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27年,我像所有最平凡的人一样,从无尽的迷茫中鼓起勇气,一步一步往前探索,身边的人陪我一起铺垫脚下的路;从无尽的苦痛中爬起,捡起破破碎碎的自己,身边的人陪我一起缝缝补补;从无尽的病痛中挣扎,无数想要放弃的深夜,身边的人陪我一起等待阳光。身边的人已经换了好几遍,当年活力旺盛男孩子气龇牙咧嘴唱着〈人生海海〉的少女,如今牵着妹妹的宝贝一起唱跳〈派对动物〉,跳着跳着就只剩下假动作,倚在床边求放过。唯一不变的是,五月天一直在身后温柔循环播放。 场内的呐喊如烈火熊熊,风雨也比之潇潇,阿信说他既心疼又幸福,感谢留在现场的朋友们。啊不是,必须说其实脆弱的我也想走,但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吧?因为这一场雨,我人生第一场五月天充满湿冷的温度、充满风雨的触感和气味,有一起淋雨吹风的五月天,还有阿信的心疼与幸福,这会是最丰满立体的回忆。风雨中,我随着5525时光机回到行天宫后二楼前座那个小房间,听着摇滚万岁的男孩们,第一声和弦拨动,五月天启动了未来27年且持续中的摇滚之路。 我回头看见一整个棒球场的欢呼,大家为五月天奋力挥舞着双手,27年了。如果当时没有行天宫后二楼前座那个小房间,没有那第一声和弦;如果我不曾勇敢面对生命,没有Mae约我,没有筱伦替我抢票,我们会是在哪里呢?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1星期前
2012那年,我们15岁。因为初三的考试让我们分开班级了,他去了理科班,我去了文科班。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渐渐走向不同的学习方向。交集也慢慢减少,直到零交集。即使在长大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优秀、阳光的人,但那段青葱岁月和这个人,我想再过10年都会记得……予皓,我小学时的同桌、中学时的同学,一个惊艳了我幼年和少年时光的人。 初识时我们都是小学四年级学生,小学高年级分班之后,我保持在三班,他下来了三班。他被安排坐我隔壁,成了我的同桌。他侃侃而谈,幽默风趣,是现在的“社交牛逼症”,我不禁感慨网络用语让有文化的词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但就是这种性格,使得我一直把目光投向他,试图想从他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他。初初也只是好奇,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多话,这么多精力和人打交道?但当时只片面的认为我自己是一个内敛,安静的人,而他刚好和我相反。一小段相处时光后,我竟觉得他的行为、话语对我而言莫名的有吸引力,我想把他当我偶像!我为我这个想法感到无比的羞耻。不夸张地说,我也想和他一样,“朋友满天飞”! 就是在这段时间,我开始了不属于我性格的“偷窥”模式。小学到初中和他同班的时光在我眼前如一幕幕走马灯般浮现。有他成功解数学题的骄傲、逗得老师哭笑不得,不知该骂还是该笑、是同学们的开心果等等的画面。还有还有,少年对女生的好奇,加上自来熟的性格让他到处和女生打交道,不管别人有没有回应他、会弄哭女生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哄还是该跑开才能让女生不哭、与男生朋友圈相处时的好面子和无赖,每一帧都显得那么生动有趣。这样的性格不管去到哪儿都是中心点,男女通杀。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注视着他,并没有真正地和他有太多的交集,大多的交集都是他需要很多人帮忙他完成任务时才会找上我,就像滥竽充数般……但我都不拒绝,因为这些是我和他为数不多的来往,想着或许能借此有比较深的友情。那时懵懂的我并不懂得怎样和男生打交道,我也不敢问我的朋友,我太过害羞了。多年之后,听朋友的复述,我只是他朋友圈子里的一个“同学”。听到的时候我还挺无奈的,但也无可否认我们只是同学。我的视角总是自己一人在“兵荒马乱”,心情此起彼伏,实际上就算在学校,我也没有和他吃过饭、没有组在一起讨论过功课,更何况是校外时间呢……真惭愧!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那么自信地认为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会无故产生同学以外的情愫? 喜欢一个人是会心乱如麻的 后来,高二时我搬家转校,也没手机联络旧同学,自然也包括他。但那时还年轻气盛,使劲折腾,很有冲劲想要和旧同学相聚。当然,不是和他聚会,是和女生朋友,还施施然地从她们口里探出他的近况。可不久后,我便觉得麻烦,大概是分别的情绪没那么重了,我也不再要求父母为我折腾了。中学的最后一年很重要,想花多些时间在新学校的人事物上。但如果某一刻我想起他,我就会用电脑上脸书看他的动态。那时看得津津有味,满脑子都是羡慕的情绪,总感叹一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把生活过得很好。”我很矛盾,又想和他有深厚的友情,又只是在远远地观望,我到底要什么? 带着这些情绪,又过了好几年,我也上了大学。大学里认识到的男同学,也有让我心动的,这种心动会驱使我主动去认识他。我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想通过朋友去了解他,但她们拒绝帮我,要我自己去认识。好吧,在她们的“催眠”和“怂恿”下,我忐忑地开始了第一次主动去认识一个男生的举动。我带着害羞又紧张的心在一群大学同学之间认识了他。嗯,外表是我喜欢的、性格也很阳光、也好动,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且叫他瑾贺。相比中学“偷窥狂”的行为,这次我比较主动和瑾贺聊天互动,虽然还不敢单独和他相处,但至少有和一群同学一起吃饭、旅游、讨论功课。怎么着都有面对面相处过,只是不直接而已。即使只是这样,也令我心猿意马地想像进一步的发展。虽然他表现得有些冷淡,我们也没成功在一起。但我也在这两年的大学时光实实在在地勇敢了一回。只有两年的相处时间是因为2019年的疫情,我们都要各自回家上网课,就没再见面了。我只能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他的动态。到现在我大学毕业3年了,每每看到他“赞”我的贴子,我的心都乐开了花,因为大学时他其实没对我的任何一个帖子做出反应,每一次我都会很失落。 步入社会后,我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增长了自己的见识,从前像迷雾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到现在已能主动去探索原因。我知道了,在少年时光里,我一直都认为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却不知这叫“欣赏一个人”的表现。欣赏并不会把一个人占为己有,而是会以喜悦的心情领会他身上美好的事物。一开始我就是欣赏宇皓他身上有那个让我向往,渴望的品质——他一身的活力,仿佛没什么难倒他的冲劲,所以才会在少时封他为我的偶像,即使感情不深,也有分寸,不会感情用事;喜欢一个人则是会手忙脚乱,怕他看到我对他的感情,又怕他看不到我对他的感情。简单的一句,心乱如麻。 我傲娇地称赞了自己:“我这么一个内敛的人,可以勇敢承认自己内心迂迂回回的感情,我真棒!” 28岁的我在完成这篇故事时,情感枷锁“咔嚓”一声解开了。从10岁到28岁,18年。这时我才彻底分清这两个情感。我不禁莞尔一笑,我又长大了。
2星期前
被闹钟叫醒时,是凌晨3点40分。今天要乘搭早上6点半的飞机前往吉隆坡,所以需要提早起床赶到机场。 这是我第一次和朋友乘坐飞机出去玩,行程两天一夜,促成这场旅游的因素是因为一场音乐会。前些年因为疫情影响,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听一场音乐会了。所以当朋友约我前往吉隆坡去听一场原神主题音乐会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我没有玩原神的游戏,但此刻的我急需一场音乐之旅,让我在繁忙的生活中重新找到沉浸下来的感觉。 当我洗漱完毕走出客厅,突然看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影,他没熟睡,因为我一走出来,他就睁开了眼睛。 我一边准备简单的早餐,一边心里头纳闷,爸爸怎么不在房间睡觉呢? 直到我收到朋友已经到我家楼下的信息,我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沙发上的人影坐起来,说要跟我下楼看看车子。 我突然明了,原来爸爸睡在客厅,是为了送我一程,也是为了确认前来载我的是什么人,车牌号码是什么。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虽然不是出国,也有朋友相伴,但对于爸爸来说,这跟我独自旅行没什么差别,因为这一次的旅途,没有他们。 反观我妈妈正在房间里睡个好觉,她从来不会过多担忧,知道孩子出门玩,她就说好。而爸爸则会有很多担忧,比如:那边安不安全?你的朋友可不可靠等等。 下楼时,我看见夜空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朋友的车子来了,爸爸跟我说句“一路顺风”,我回了声“好”,就上车了。 有时,我们得以前行,是因为背后有很多的爱支撑着吧。 飞机抵达吉隆坡国际机场时,是早上7点半,我和三个朋友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因为时间太早,我们只是简单吃了一些早餐。我们先在机场买热饮垫肚子。 旅游让我们的友谊更好 不知是因为太饿的缘故,还是因为饮料本身的味道真的很好,我总感觉它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饮料。 去酒店放了行李箱后,我们又四处逛了逛,还去看了展览。 在此以前,我也看过几场音乐会,可当我踏进当晚原神音乐会的现场时,我惊呆了。观众的队伍排得满满的、长长的,我们是在音乐会开始后的5分钟才成功进到音乐厅里的,当时乐团已经在舞台上演奏,观众席也坐满了一半。 我在心里微微惊讶,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观众。 不得不说,票价20令吉的音乐会和300令吉的音乐会就是有差别的。观众的素质、整体的音乐体验,天壤之别。 以前去过20令吉的音乐会,观众都在里面划手机,甚至还能听见咬薯片的声音。而在这场票价300令吉的音乐会里,观众全神贯注,当音乐会来到尾声,指挥家转身鞠躬,观众起身鼓掌和欢呼不绝于耳,指挥家见观众反应热烈,临时添加了3首曲目。 这种对舞台上演奏者们的尊重和欣赏,舞台上和观众席之间的惺惺相惜,在20令吉的音乐会里,是看不见的。 所以说,音乐会不只要听现场的,还得选择有一定门槛的,因为不会有人花300令吉,就只为了进去划手机和吃薯片。 从音乐会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们叫了外卖送麦当劳过来。 通过这一次的旅游,我好像找到了生活的休息按钮。 自己当得累时,就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当几天的路人甲,没有责任、没有担当,只有快乐和花香。 当路人甲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随时快乐,和几个朋友凌晨12点还看着电视机播放的电影,趴在沙发上或席地而坐,咬着汉堡插入一段废话。 旅行看世界是其次,别急着当自己。 以前总听人们说,旅行是友谊破裂的开始,而当我回看这段行程我们四人拍下的照片,我却觉得,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好了。 庆幸我的初次旅游的回忆,是那么地美好。 希望下一次当路人甲的时刻,不会相隔太遥远。
2星期前
我一直不能忘记35年前的那杯咖啡,一杯很普通的咖啡,但却是那么的香淳而且带着可口的苦感,还有更多无法用文字和语言形容的感觉。我嗜咖啡如命,曾经喝过很多咖啡,也曾经在不同的国家喝咖啡,也曾经和很多朋友喝咖啡,但那杯咖啡的味道和感觉就是不同。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是我独饮那杯咖啡,而泡咖啡的人则是坐在旁边和蔼可亲的和我谈话。这一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因为泡那杯咖啡的人在25年前离开了我们,这25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那杯咖啡的味道和感觉,也没有忘记那位泡咖啡的人,没有忘记我们之间那共同思想意识形态的真挚情感。 35年前的一个下午我有事走进了国民大学,走到离图书馆不远的国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办公室,迎接我的是一位中年朋友,他满脸阳光灿烂地邀请我坐下,然后他走向另一个角落,不久他端着一杯咖啡乌放在我面前。“来,来,saudara Chong喝杯咖啡吧!要一些饼干吗?”他的话语声宏亮,你会感觉到他是一个坚定和很有信心的人,而且他平易近人,一丁点架子都没有。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国民大学经济学院院长。我曾经和他见过几次面,那是在人民党政策讨论会上。我们都互称saudara,saudara在马来文是兄弟或同志的意思。我回想起当年我们和人民党的同志,朋友互称saudara时是多么地亲切和真挚。 那位泡咖啡的人就是在学术界享有盛名的Profesor Dr. Ishak Shari。Ishak Shari于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国际著名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深造,该学院培养不少进步学者和公共知识分子。Ishak Shari于1972年进入国民大学担任经济系助理讲师。1980年升任为副教授,1991再升任为发展经济学领域的教授。在大学行政管理方面,他在1974年就担任统计经济学系主任,然后在1988至1990担任经济学院院长。与此同时他还担任了好几个重要的行政职位。他于1997年担任了马来西亚和国际研究学院(Institut Kajian Malaysia dan Antarabangsa简称IKMAS)院长一直到2001年。IKMAS在他的领导下培养了不少有开阔视野的年轻学者和研究者。该学院至今仍延续着Ishak Shari的理念和精神。 失去了一位真挚的朋友 Ishak Shari在大学时期就关注社会正义、社会发展、贫穷问题、贫富悬殊、城乡差异等。他进入大学以后参与学术和行政工作的同时,也积极参与大学和学术以外的社会活动。他参与了马来西亚社会科学学会、马来西亚人民党、社会分析学会等团体组织,关心社会大众,特别是工人阶级的命运。他强调学术和知识分子必须走入社会底下层。他是一位进步的公共知识分子,他一切以人民为本,人民为先。 Ishak Shari于2001年6月30日突然因病去世,享年53岁,正值壮年。朋友们无不惋惜。我当时正在台北出席一个文化论坛,无法出席他的葬礼,深感无奈和遗憾。Ishak Shari的离去不仅仅是马来西亚社会和学术界的一个重大损失,而且是国际学术界的重大损失。我们都失去了一位真诚,真挚,谦虚的朋友。Ishak Shari是一位非常乐观的人,朋友们常常见到他开怀哈哈大笑,久而久之朋友们都叫Ishak ha ha ha。但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笑声了。奈何。 我再也喝不到像那杯一样香淳可口和无限感觉的咖啡了,尽管35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和尝试,但就是没有那个味道和那个感觉。那以后每当朋友来访,我都很乐意地为他们泡上一杯咖啡,为的是希望有一天,他们其中有一人会告诉我他喝的那杯咖啡感觉及味道和35年前那杯咖啡一样。
2星期前
小时候,我每天下午都会看到雷公。他肩上扛着一根长年累月被肩膀摩擦得光滑发亮的扁担,挑着两筐沉甸甸的香蕉,沿着乡间小路缓缓叫卖。大人们说,村子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留下他的足迹。 我们不知道雷公的真名叫什么,他被大家称为“雷公”,或许是因为他姓雷,又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格外洪亮。外婆曾告诉我,雷公被卖猪仔的人贩子骗到南洋,按了手印,借了旅费,结果做苦力赚的工资大半都用来还债,最后落得一生贫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猪仔呢?那时我百思不解,婆婆也没有细说其中的缘由。 我家前面有一棵南非假樱桃树,成了雷公的固定歇脚地。他还未来到门前,远处的叫卖声就已经传进我的耳朵。看着他挑着箩筐,顺着小路一颠一颠地走近,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根被两筐香蕉压得两头弯曲的扁担,心里涌起一阵担忧与心酸。 雷公卖的香蕉很便宜,买主大多是儿童。我们常用5分、1毛的零花钱换几根香蕉。其实,我们家四周种满了果树,香蕉并不缺,但雷公总能让我们这些小屁孩心甘情愿地掏光所有积蓄。 雷公长着一张国字脸,个子不高,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但模样并不难看。孩子们喜欢亲近他,也爱捉弄他。有时顽皮的孩子会猛地拉扯他的箩筐,惹得他连声喊“哎呀哎呀”,两手慌忙抓紧绳索,生怕扁担歪了。我看着不禁担心,怕他摔倒。 偶尔,孩子们会围住他,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雷公,你家在哪里?” “在很远的唐山。” “雷公,你有孩子吗?有爸爸妈妈吗?” 他摇摇头,轻声答道:“没有孩子。父母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雷公苦笑着,寥寥几句,总能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我想不起那时为什么我们会莫名其妙地笑。我们不知道唐山在哪里,也不懂它有多遥远。如今回想,我才明白,那些简单的回答,也许是他用来掩饰内心的一道屏障?而屏障后,又隐藏着怎样的伤痕呢? 有一次,他在树下休息时告诉我们,因家贫,便随一群人离开唐山,下南洋谋生。然而,多年过去,挣到的钱却很少。他说:“在唐山苦,南洋也苦。想回唐山,可没有钱,回不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还提到,常常梦见自己回到唐山,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后来,我们经常缠着雷公,听他讲述往事。他说,下南洋简直是一场噩梦。他登上一艘拥挤不堪的船,船舱里闷热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汗酸味。人在船上染病身亡,就直接被抛入大海。为了争夺有限的空间,船里的人互相殴打,打死了就被沉入海底。有一次,他们遭到海盗追击,逃了很久才脱身。途中,船在波涛中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倾覆,为了减轻船的负载,有些人被推入海中,浮沉不定,直到消失在茫茫大海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刚上岸就迎来了新的磨难。大家被送往矿场工作,为了还债,到手的工资微薄得可怜。有时候,矿场的山丘突然塌方,好多条生命就被活埋了。 悄悄跟随雷公回小木屋 雷公讲述这些往事时语调平静,我不知道这些事是否属实,但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微红,湿润得像要蓄满泪水。他一弯腰,直起身,放在肩膀上的扁担颤了颤,他便急忙离去。他是否在掩饰波动的情绪? 也许出于好奇,也许是想听更多故事,我们悄悄跟随雷公回到他家。他住在一间简陋的小木屋,房子是村民们用旧木板帮他搭建的。雷公推开那扇没有上锁的木门,屋内的地面裸露着泥土,没有铺设水泥。一张帆布床和一个堆满杂物的木架几乎占满了狭小的空间。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用砖块随意垒起的小炉子,用来煮饭和烧水。旁边堆放着他捡来的干树枝和几件别人送给他的二手厨具。 雷公淡然地说:“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够了。”那一刻,我不禁想到我家的房子,条件比他的好得多。看着这间简陋的木屋,我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楚。 有一天,我找到一枚印有英王乔治五世肖像的铜币,兴奋地等着雷公。他接过铜币,递给我一根大香蕉,并问我们家里是否还有铜币,说他要筹集回唐山的路费。他说:“等铜币收集够了,我就能回唐山了。”我们信以为真,纷纷拿出铜币换香蕉。最后,那些硬币被雷公收集一空。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突然发现,雷公再也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他真的回了唐山。 直到今天,我依然不明白,雷公为何对收集铜币如此执著。或许,那些硬币承载着他对唐山深深的思念;或许,他相信它们能换来一张归乡的船票。我希望,他真的如愿踏上归途,回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唐山。 童年那些铜币早已消失,但雷公洪亮的声音仿佛未曾远去,而他不告而别,静默离去,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2星期前
写下题目,我盯着屏幕出了神。我们都在等,在等什么?有时,我们自己都搞不清。就像没有意识的,度过了一些时光。回过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只是虚度了一些光阴而已。时间就像水里游过的鱼,不会留下痕迹,但它会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在你的身上留下它的印记,证明你已经老了。 小时候,等着长大。等着刚被拔掉的牙齿,在嘲笑声中,缓慢地重新长出来。等着放学后,回到家就抛下书包,往屋外跑。在阳光下,去尽情的挥霍,那一段懵懂无知的岁月。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用“银铃般的笑声”,来形容我们这群在街上穿梭打闹的小孩。然后晚上,等着妈妈盛出热腾腾的饭菜出来,大快朵颐。 走笔至此,我突然不晓得,该怎么去叙述它的核心内容。就好像缺了一块的拼图,怎么看都不对。看着屏幕神游许久,等待着那灵光乍现的时刻,然后发现那一块缺失的拼图,将其拼凑。等待,就像一个无声的黑洞。它会将时间拉得很慢,你甚至有一种能看到它移动轨迹的错觉。尤其是当你在期待一件事情,它就会无限被放大。 我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触,好像这一路走来,都在等待。等巴士,等期待的电影上映。等待信息发出后,那个被悄悄记挂在心里的人儿,回复信息。在人际的互动里,等待就像一个纽带,维持着一个奇妙的平衡。就像是什么样的交情,决定了被等待的耐心。抑或者,你就只是自动被忽略了,然后独自等待,那个不会有回应的付出。 每当我寄出的文稿确认录用,接着便开始了倒数的环节。那些被我耗尽心力,一字一句写下的话语,在那报纸上被具象化,上面会有我的笔名。那会是一种美妙的满足和成就感。就好像,在那安静撰写的时刻里,你的存在被人看见,孤单的部分被抽离。尽管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封存在字里行间,生怕被人发现。 老天是个温柔的编剧 因为等待,才会显得我们得到的,更为珍贵。可是有时我在思考,那些我们想做,却不曾鼓起勇气迈开脚步的事情,就这样一直被放在心里面。它就安静的待在那边,直到上面的阴霾散去,被你重新发现。那这一些等待是值得的吗?尤其是,当我们发现其实,事情并不难,而我们的怯懦,肆意挥霍了珍贵的时间和机会。 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但我依旧无法去很清晰的分辨,有哪些事情,是需要立刻付诸行动,而哪些只能耐心等候,事情开花结果的日子。所幸,老天这个编剧是温柔的,它总会以一种你意料之外,却接受范围之内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你一个刚刚好的答案。 对我来说,刚刚好就够了。因为事情结束,这一章节也就结束了。继续开启下一段旅程,不断重复着,直到你不需要再等待。因为那时候你会知道,无论你等与不等,它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你尽管,往前走就好。就像启动的列车,勇敢的往前走。
2星期前
2星期前
与家人一同旅行,对你而言,是一种奢望,还是一呼百应、轻而易举的事呢?对我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说得接地气一点,就像购买万字积宝,虽怀抱希望,但不敢强求期待。 我最后一次与父亲出国旅行,已是10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旅行,几乎是半哄半骗,借他向往已久的著名寺庙为由,与司机安排特殊行程,父亲半推半就,这才成就一家七口前往邻国合艾的三天两夜短暂之旅。那趟旅程留下美好回忆,家里的长辈也尝试不少的“第一次”,算是一次皆大欢喜的旅程。 从那以后,无论我如何以各地寺庙为“吸引点”,父亲还是拒绝我的旅游邀约。即使使出浑身解数,软硬兼施,他始终把我拒之门外。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有不一样的理由拒绝,最终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决定,免得他出门后板着一张脸,让谁都难受不自在。 直到最近,我又忍不住蠢蠢欲动,再度开口邀请父亲与姑姑一同出国旅行。父亲依旧毫不犹豫地送我闭门羹。数天后,我换不同的理由试图说服他,结果依然如预期般被各种理由拒绝:“会认床睡不好”、“那里太热”、“那里太冷”、“食物不合胃口”、“下午要午睡”、“体力不支”……这些理由层出不穷,意图把我逼退。父亲的顾虑,我自然明白。于是,我退而求其次,提出折中方案——不出国,就近旅行,由我开车,行程随性,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休息就休息,然而这个提议仍未能打动他。就算我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对他说“人的一生不过三万多天,三天都不能给我吗?”父亲依然固执己见,丝毫没有动摇。 原本期待的,我、父亲、三姑与小姑的金马仑高原之旅,最终变成我与小姑的二人行。三姑因行动不便不想远行,我唯有默默尊重她的选择。出发前夕,年逾古稀的小姑一度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让我独自开车数小时带她出行,既会让我疲惫又不符合各种效益,说“不如等下次,等多些人再去吧”。 “下次”变得越来越远 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又知道呢?还等下次?我打趣地回她:“你是要等我爸再拒绝我10年?而且时间一直往前走,三姑的年纪只会越来越大,行动也不会比现在更方便。10年一眨眼就到了,到时候我也50岁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带你出门呢?”小姑想了一会儿说:“10年后我都80岁了,估计也不能远行了吧?” 那么,还等什么呢?我就这样从槟城开车带着小姑踏足她暌违十多年的金马仑高原,享受凉爽的天气、吃一顿不会流汗的火锅、亲眼看见羊驼、欣赏一大片色彩斑斓且充满生命力的花花草草、把可爱的小植物带回家、吃新鲜的草莓和甜点、在冷冷的天气下品尝浅紫色的薰衣草冰淇淋、购买甜而不腻的玉蜀黍和看着就忍不住想多买的新鲜蔬菜等等,两人度过了舒适愉快且自在的旅程。 岁月如歌,匆匆流转,人生的每个当下,都是不容错过的珍贵瞬间。生活的匆忙与琐事,常让我们忘记“现在”的重要性,总是以为“下次”才是最完美的时机,但实际上,时光不会等人,岁月也从不偏袒,“下次”则变得越来越远。 也许,这一趟“不算完美”的旅程,正是人生的真实写照。我无法强求所有人同行,但至少及时抓住当下,带着长时间待在家的长辈出去看看美丽的世界,哪怕只是短短几天。 旅行与陪伴,无需过多的预设,也不必追求无懈可击的安排,生活的美好,往往藏在那些简单、随性的瞬间里。既然时光无常,不如放下犹豫和一遍遍的等待,把握当前时刻,与重要的人在一起,简单而真实地度过每个当下,才是人生旅途中最温暖的风景。
2星期前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想过用无数种方式把这件事转化为文字,可始终没有写下去的勇气,因为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怨?该怨谁?多怨?怨多久?删掉这句话也许是最如意的选项,用一把剪刀咔嚓咔嚓把那段不堪的回忆剪掉,碾碎,灰飞烟灭,痛苦亦不复存在。 那年我十来岁。由于我前一年得了全国赛跑前十名,所以这一年也势必要冲入全国赛。不论是体力上的训练还是精神上的鼓舞,都算是生涯中的高潮。我秉持着赛跑即赴死的心态在丛林烂泥里跑完10公里,却在最后10米体力不支倒下。我再次凭着最后一丝意念爬起,却找不着北地跑了两步后在众目睽睽下倒在了终点线前几步——不再起身。 我醒了又晕,浑身动弹不得,眼皮千斤重得根本睁不开,拼命地呼吸,空气与气管猛烈地撞击让我胸口好痛。那一刻我根本称不上是个人,顶多是个为了存活的驱体,全程却一直听到众人在我耳边冷言冷语:矫情、有个性、至于吗…… 当我逐渐恢复意识时情况其实没有好转:我双腿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筋。那一刻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要先救哪一条腿。呕——一刹那,一股胃液又涌上心头。我跛着脚到一旁干呕,可双腿仍止不住地抽筋。我嘴里嚷嚷着要运动喷雾,可红星月会的同学为我喷没两下就放下。我半哭着求他继续,身后竟大声地传来一句:都赖在这儿多久了,不用帮她!我猛地一转身,惊见那位领头朝我撇了撇嘴,眉头紧皱,怒视着我,还让我身边的那两位同学离开。 刹那间,我傻眼了。我体力本已透尽,加上赛中失误的失望感像脱缰野马冲击我的内心,精神崩溃,而她那句看似漫不经心的“不用帮她”压死了一位运动员的尊严——让她自身自灭,因为差劲的运动员她不配。 我起身回到选手席上,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的刻责:不用帮她,那么差劲了还凭什么要帮。是啊,看来我一辈子会被人讴病,不管我成绩多好,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假惺惺,卖惨,要人伺候的公主。欸,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要不睡一觉休息吧,放松一下,殊不知一闭眼,思绪不断重复,一遍一遍指责自己,就像被困在幻境般的迷宫内打转,陷入死亡循环。 我忍受不了,可睁眼后我竟发现自己丧失语言能力,一句话都说不了。我试图问自己:我在哪里?这是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梦吗?还是童年回忆?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不!我仅剩百分之一的理智告诉我:只是脑部信号错乱啊! 理智和情绪掀起大战 我企图自救,可理智和情绪在我大脑里掀起大战。当时的我看着与我3年形影不离的手表,但我绞尽脑汁也不晓得要如何把它戴在手腕上。好在一旁的教练发现我行为异常,把我送去医院急诊室。那是恐慌症,也就是Panic Attack,至于我戴不了手表,是因为我大脑失调导致视觉左右颠倒。 恐慌症发作可怕,但远不比后遗症的折磨,即长期高频率的回忆。两年以来年,七百多天,平均每日2次攻打我的心海。事后,我从以前可以和陌生人随口聊天的自来熟,变得胆怯而不敢开口求助,总感觉身后有一股声音冲着我喊:不用帮她! 所谓:时间不是解药,但解药在时间里。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前总感觉痛苦嘛,不就是久了便会不痛不痒。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人会随着时间成长,阅历的积累,思绪的沉淀,让一个执著顽固的毛头小孩学会放下,学会看淡,学会随遇而安。新的一年,该删掉的也许不是这句话,而是心中的那根刺吧。
3星期前
这些年搜集了不少帆布袋,一件紧挨着一件吊挂在衣柜边。图样繁复,有猫,有树叶,有梵谷的《盛开的杏花》,还有卡夫卡的小说书封。帆布素来是画油画的画布,如今制成单肩提袋,出门时好似背着一幅画。 众多款式中,发现自己收藏最多猫咪帆布袋。自小喜猫,母亲偏偏相反,每当有野猫从阳台钻进家里,她便急忙冲上去泼水驱赶。家里因此从不养猫,兴许想要弥补心中缺憾,跟猫相关的物品囤积得越来越多。虽然经常有人自嘲为猫奴,于我人猫是平等关系,没有主仆之别,何况猫从来不受人类驯服,背着这些印有猫咪插画的帆布袋出门,心情类似跟朋友相约去逛街。 前几年,适逢纪伊国屋书店周年纪念,书店联手本地插画家推出纪念款帆布袋,拟人化的动物图案甚是可爱,一只胖猫端坐在扶手椅上,身边依偎着两只小猫,胖猫捧读一本猫绘本,笑得双眼瞇成细线。注视这个和乐融融的画面,不禁噗哧一笑,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猫莞尔迎人,一般都是臭脸,抑或讨摸时异常温柔,当你不慎碰到禁忌部位,他们就会竖起尾巴一脸嫌恶地逃走。插画中注意到另外一只小猫,不太合群地背对三只猫,蜷曲身子躲在纸袋里,纸袋撑得快要炸开,小猫双眼圆睁,全神贯注看书,什么书让他如此着迷呢? 记得你的帆布袋总是塞得饱满,里面放着两三本书,问你为什么装那么多书,你说这样帆布袋才会鼓起来,外观比较好看。其实维持体面的外表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本空空的容器,填塞日常各式随身物品、他人寄托在我们身上的关心,譬如出门前爸妈提醒我记得带上水瓶和雨伞,这些善意日久叠加成罣碍,在外走动久了,肩颈仍背负着家族幻肢,背得酸痛。 你知道我喜猫,曾赠我跟你同款的帆布袋,米色肩带,翡翠绿布料,一只胖硕白须黑猫挺直身躯,上面有句加粗黑字:Catch me! 我们都想抓住时间 两只黑猫,曾经一起游荡。 后来我们在车站道别,车上你说这段感情兜兜转转,凌乱的开始,美好的结束。想起去年我们一起去逛双威广场,你我心情低落,关系刹那降至冰点,冷冽如商场空气。你低着头,疏冷,沉默。我瞧见你神情落寞,刻意把肩上的帆布袋转成背面,黑猫隐身,消失无踪,一片空白抹消所有昔日回忆。 当时太过理性,瞻前顾后,火花寂灭,理性与感情互相错失。爱是承诺吗?承诺沉重。我们终究从那禁抑的时代匍匐而来,在爱与被爱之前,先习惯内化恐惧,往后当我们爱上一个人,这份情感被揉捏得细细的,收进盒子里,像堆积在帆布袋小口袋里的发丝与碎屑。 黑猫走远后,独自在城市中通勤漫游,身边忽尔腾出庞然空缺,踽踽独行。有段时间出门前站在衣柜前良久,不知道背哪个帆布袋才好。朋友后来送我有人出版社20周年的纪念款帆布袋,插画里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子悄声呼唤:有人吗?小白猫从墙角探出头来张望,底下传来冷冷清清的回音:有人。最近常常背着她出门,日子久了渐渐觉得设计有些素雅,袋身还有好多空间留白,自己遂动手装饰,缀以动漫徽章,肩带挂着透明拉链小包,里面装着喜爱的盲盒公仔。 敞开阴暗衣柜,黑猫帆布袋夹在衣衫之间,像《断背山》最后一幕,艾尼斯用自己的格子衬衫罩住杰克的蓝色外套,近似拥抱。抚着帆布袋上的皱折,Catch me字样依旧显眼,想起那电影台词:“我们都想抓住时间,但其实是时间抓住我们”。察觉其中一条肩带已然脱落,线头乱窜,内面残留灰黄污渍,我没有打算把它清洗得光洁无瑕,这些污渍是时间留下的印记,我不愿干净地遗忘。
4星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