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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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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我念初中二时才买下自己的房子。那是间属于土著保留后来开放的三房式排屋,因为是保留单位,自然的左邻右舍都住着来自不同州属的马来同胞,并且公务员居多。 我家是唯一的华裔家庭,也是屋子建成后,抢先入住的第一户人家。父亲因为不想另一边付房租,而自己家又要分期付款,所以在没有电供情况下就迁入,我们在没有电能供应下生活了将近一年半。 父亲趁工余闲暇,在屋旁和前前后后的空地种了多种蔬果。之后隔壁来了一户从登嘉楼搬来的友族,先生是空军部队,妻子则是中学老师,带着6个年龄最大连小学都还未上的小孩,整家人分乘两部军用卡车到来。只见一队军人浩浩荡荡,气势磅礴,身手敏捷,动作矫健,分工合作从卡车上御下家具和用品,仅用了半天时间,连屋内摆设也一並搞掟。 最让人吃惊的是,他们竟然带来了一只大公鸡和6只带着一大群小鸡的母鸡,大鸡小鸡组成的鸡队竟然比人口还要多。可能之前这家人住的是乡下有地房子,家禽是放养的,因此即使搬到花园住宅区,他们依然习惯将鸡只放养。殊不知,这一举动就造成鸡吃我们家的蔬菜,也会用爪子扒开泥土,同时到处留下鸡粪。 父母亲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自己是唯一的华人家庭,不能在对方初到此地时就登门抗议。父母亲受教育不高,自然不能掌握马来语的应用,能用来交流的字句都说不上几句,更别说要用马来语向对方表达不满了。于是就将想传达对他家鸡只不满的事,交托给我,要我想办法与对方沟通。当时,我才从华小转入国中,经过一年的预备班升上初二,能派上用场的马来词汇实在也不多,因此要求父母亲给自己6个月时间把这事情办好。 为了完成使命,我展开了系列行动,首先就是找机会与邻居搭讪,从问安到吃饱了没,有的没的就讲一堆,目的就是要与对方建立关系。接下来就以问功课为理由,三不五时带着书本往对方家去,要求对方指导或改正作业,简直就把人家当成免费的补习老师了。 当然,这个时候,因为多用马来语交谈,我的马来语突然进步神速,运用的词汇增加,能与对方对答如流,这全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关系搞好了,打铁就趁热,我当然捉紧机会,向邻居表达了对他家放任鸡只乱走的不舒服感。我还用了很多客气和礼貌且不伤人心的词汇,话是讲了,对方收到,只是随口说会处理,但就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之后,他们的鸡依旧没有关起来,仍然在我们的果树枝干上休息睡觉。我们还是一如往常,成了免费的捡粪和洗地工人。父亲很是生气,常抱怨道:“鸡肉就没得吃,鸡粪就有份洗。” 血气方刚 徒手杀鸡 有一天午后,那只超龄的大公鸡竟然放肆地大摇大摆走进我家客厅,然后趁四下无人,登堂入室,像刘姥姥入大观园似的,走遍了整个室内,最后被正在房里温书的我发现。我将正走入冲凉房参观的大公鸡顺势赶入,一手关起门,一手抓鸡。大公鸡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摆起攻击架势。我因旧恨在心,好不容易等到如今天赐良机,于是壮起胆子,与大公鸡搏斗。我出尽之前学武时的招式,狠手捉紧鸡颈,另一手顺势往鸡脚紧扣,弯身举脚就将整只估计有5、6公斤重的大公鸡给踩在脚下。由于担心鸡叫声让邻居听到,我竟然心狠手辣地死死抓住鸡颈,直到公鸡断气失了生命气息为止才松开手。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徒手杀鸡经验。当时感到能为家人报被鸡欺负的仇,心里是快意恩仇,还沾沾自喜。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是恐怖凶残了些,真的是血气方刚,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那大公鸡被我和母亲处理后,用几小时煮了一锅咖哩,但可能公鸡太老,用劲咬,依然是硬如木材,吃肉像吃材,毫无美味可言。 自大公鸡被宰后,看到邻居,自己可能心虚,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心里作祟,总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于是自动少与对方接触,久而久之,竟也生疏了,见面也只是相互点头或擦身而过,不再像从前那样,见面就有话可谈。 高中毕业后,我到外地工作,自那时起就很少回家,更不用说再与邻居接触了。后来听母亲说,邻居先生又被派往别州执行任务,自那之后,他们也没继续养鸡,因此大家都少了为鸡事头痛,仿佛一切归于平静,都相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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